“堂主大人!”
他哭泣着冲进了村长的家中。
在那里,有一个在堂主试图对她照顾到最后的时候,推开了他的手的老婆婆。
“源也,去了吗?”
看到冲进来的孩子,老婆婆露出了轻微的苦笑。
“居然比我还先走一步,真是没用啊。那么,我的时间也快到了。刚才我也对堂主说过,影月……那里有个壶。”
老人拼命地伸开了同样变成钩子的手。
“……这是村子里的大家积攒起来的钱。这都是大家一点点地攒起来的,不过没想到这么早就曝光了呢。原本还想说到了你可以参加国试的那年,一定可以攒出个大数目来吓你一跳的。结果预定完全被打乱了,真是的……”
老婆婆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说才只攒了一年而已。但是她的额头已经流淌下了瀑布一般的冷汗,气息也变得粗重无比。即使如此,老婆婆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仰望着影月和脸色发白的的年轻堂主。感情过于丰富的水镜道寺的医生叹息了出来。
“……我说你啊,明明是个医生还一点都不懂得汲取教训,每次死了人都要哭得一塌糊涂,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把这个毛病改改吧,看护病人的时候绝对不要哭泣。如果我还年轻上五十岁的话,一定已经对你霸王硬上弓了。”
虽然堂主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苍白的脸孔,就好像祈祷一样微微看着山脚方向。面对这个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不肯放弃的青年,老婆婆笑了出来。
“……抱歉了,在器具什么的还没有到的期间,大家就都已经去了那个世界。毕竟这个村子实在太偏僻,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吧。”
书信寄到黑州州都远游,再等到回信,大概需要花费半年左右的时间。而且季节还是冬天——其实老婆婆很清楚,说不定书信根本就无法送到。在看到最初的病人不到半月就过世,其他的村人也接二连三地倒下的时候,身为村长的她其实已经静静地做好了心理准备。
……原本以为,只是冬天比平时稍微早到了一些。可是,这却是西华村的最后的冬天。
在无边无尽的送葬之雪中,这个小小的村子会就此淹没,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静静地消失吧。
“我知道。你们是多么拼命地为我们治疗。我也知道,如果能等到从州都送来的好药以及器具的话,你一定可以治好我。”
年轻的堂主的面孔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某一天突然在废弃的寺院中住下,永远面带笑容的年轻人。对于他,以及他某一天从某处捡回来的孩子,只有老年人的村人却都好像理所当然地对他们付出了感情。
而这个可爱的孩子,现在正抓住了老婆婆放声哭泣。
一面抚摸着他的头颅,老婆婆一面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从曾祖母那里听到的事情。
“……在冬天到来的时候,水中会出现魔物……我有说过这个吧?”
老婆婆俯视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孩子。
“影月,好好学习,努力,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考得上进士。你不是一个人。因为就算堂主不在了,你还有另一个你在。”
聪明的影月,只是想了一下就注意到了那个可怕的事实。
他反射性地看想堂主。
应该没有,异变。
可是堂主轻轻地地垂下了眼睛。
仅仅这个动作,已经让影月明白了情况。
“……这是……骗人吧。”
“影月……”
听到那好像是安慰一样的低语,影月将眼睛睁到不能再大,全身颤抖地大叫。
“骗人!骗人!你是骗人吧!?对不对?堂主!”
他所抓住的手臂,就好像枯木一样的瘦弱。那并不是疲劳所造成的瘦弱。
既然是擅长药物的堂主,那么应该可以调制出能够抑制让眼白都会变黄的黄疸的药物吧?还有缓和剧痛的药物,让腹部的积水随着尿液排出的药物。每天重复调配这些药物,并且传授给影月的人就是堂主。可是袭击了村子的怪病,不是仅仅靠这些就能治好的。
“我只是不想对小孩子说谎,年轻的堂主。你真是让我很头疼呢,明明自己的身体最糟糕,却还是靠着精神力每天每天在村子中奔走。不过我已经是最后一个需要你照顾的家伙了。剩下的时间,就请你全部用在孤单一人的影月身上吧。”
老婆婆眯缝起眼睛。回想起了自从年轻的堂主来了后,大家共同度过的温暖时间。
“……真的很快乐啊。谢谢你让我在人生的最后作了一场好梦。”
这就是,西华村最后的女长老的,临终遗言。
……在只剩下两个人的村子中,淡淡地淡淡地等待着死神来收割最后的首级。
堂主大人在影月在身边的时候,绝对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膨胀起来的腹部。浮肿的腿脚。皮肤上的黄色一天比一天扩大,手指也一根根的弯曲。已经连药物也无法抑制,病情就好像石子从坡路上滚落一样地急剧恶化。
“呐,影月。不要哭,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了。”
面对每天每天都满脸泪水制作着药物的心爱孩子,堂主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我已经写信给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