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声音,轻柔的滑入克洵的耳朵。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意识呈现白浊。然而目光却牢牢盯着银色光芒,一回过神,冰冷的物体已经握在手中。
那是一把匕首。即使是用不惯武器的人也能驾驭这样一把刀。扭动的银色光芒看起来似乎可以把人的手臂当成纸一般轻易削断。
啊啊,我正需要这个,克洵笑了。自己现在的笑声非常接近父亲的这件事,已经无法到达意识的一端。
脑子模模糊糊的想着,自从被关进这里之后,夜间看东西变得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眼睛或许已经……是谁呢……跟某个人一样发出红光。
——我会带祖父大人来找你。
诱惑的声音让克洵像个小孩般点头……真是一位好心的人。
——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试试刀够不够利。
是吗?克洵恍惚的点头。是的,这把刀要是中看不中用怎么办?非得试试才行。可是,‘要用什么试’?
——你的身边就有一个,不是吗?
此时从某处飘来一股甜美的气味。忽地,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下……感觉好像,曾经在某个地方闻过这个气味。哪里……哪里……?
——瞧,就蹲在你身边等着呢。
倏地,眼看即将衔接起来的记忆在瞬间烟消云散。
甜美的是气味呢?还是声音?已经无从分辨。
克洵恍惚的转动颈子,望见自己身旁有一对转来转去、战战兢兢的发亮眼睛。接着目光落在散发妖异光芒的银刃上。
——在我把祖父大人带来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确认才行。
声音到此中断,只留下甜美的香气。
点头或许只是反射动作,然而受到那双红色目光的引诱而往前踏出一步的原因是——
随即,克洵脑中紧绷的神经断裂,一切遭到黑暗吞噬。
如同闪烁的光线一般,克洵的意识不停切换。
与某个人在黑暗中激烈扭打。
隔绝远处的烛火与黑暗的铁笼大声开启。
到处都是火团。
气若游丝的细微哀鸣,很不可思议的残留在耳际。
然后滚烫的液体溅满了自己全身——散发出窒闷的、刺鼻的、一种令人作呕的金属味。
“……你……你——!”
祖父脸上张得偌大、几乎要凸出来的双眼,定睛瞪视着自己。
从腹部拔出深深刺入的银刃,祖父的腹部喷出红色液体。
视野染成一片鲜红。
“……你这种小角色——”
祖父往后退开,克洵并未追过去。
然后,不知经过多久时间——
克洵一回过神,就发现自己正呆愣的跪在血泊之中。半浸在粘稠的红色液体当中的银色匕首,刀尖闪闪发光。
他缓缓看向双手,上头沾满了红黑色的斑点,指尖也有相同颜色的液体慢慢滴落。视野的一隅,倒着一个状似枯木的物体——脑中深处发中警讯:不能看!但已经太迟了,克洵的目光已经捕捉到了那个物体。
几乎形同裸体一般磨损破烂的衣服,宛若年纪早已上百岁一般,只剩皮包骨的身躯。一头白色的——不,现在是搀杂着红色与白色斑点的长发。染满胸口的大片血迹仍然留有温度,可以明白他直到刚刚才断气。
——克洵的眼眶,淌下一行泪水。
“父……亲……大人……”
唯一一次,给他糖吃的人。
他知道。他喜欢父亲,一直喜欢父亲,明明那么喜欢父亲,然而……
自己却——
宛若陶器摔个粉碎一般,世界所有一切开始崩溃瓦解。
克洵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在呐喊。
心被千刀万剐,割成碎片,连同无可取代的思念与回忆。
算了,这样也好,他想。
抛开一切,就能忘掉一切,放下重担。这样也好,这样就好……最后的碎片,化为心爱少女的身影。
经过短暂的迟疑,正要连这个也丢弃之际。
“克洵堂哥——!”
少女从碎片中走出来,来到他的面前。
“啊啊,终于回来了。”
由大人望见琥琏的城门,悄悄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坐在他面前的柴太守如同责备儿子一般拧起眉心,轻声斥道:
“您这样随便把脸探出车外太危险了,请住手。”
‘啊,嗯……不知不觉……“
乖乖缩回脖子之后,由大人回想起刚刚见到的城门前方的景象。紧锁的城门前方看不到一个帐篷,所有人与马都是零零星星、闲散冷清的模样。当然,前来等待封锁令解除,以便出席州牧就任典礼的各地太守座车也是一辆都见不着。
“琥琏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