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每天说那种肉麻话不害臊吗……”
“我是真心的。”
“是——这样吗?把发簪还给我,天气这么热,我可是完全不想披头散发。”
千夜带着略显遗憾的表情把发簪还给秀丽。望着秀丽利落的以一支发簪盘起秀发,他边徐徐喃道:
“……你可以帮我绑头发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眼神看我?”
“你忘了吗?一开始要你帮我穿鞋,你一气之下把鞋子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不发一语就走出房门。”
“——因为我不知道您是说真的,应该说您不觉得丢脸吗?都这么大岁数了连件衣服也不会穿!”
“不会,这很平常啊。”
“……”
秀丽过去曾经与这个国家的国王相处过数个月的时间,即便是他,至少还懂得自己打理自己的门面。偶尔借助他人帮忙只限于一些实在很难自行穿戴的特别服饰,像这种连自己的鞋子也不会穿的富家公子,秀丽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虽说王公贵族的童年时期还是不同于一般人没错啦。)
比起这名优雅的青年,毋庸置疑出身高贵、家世显赫的蓝将军跟李绛攸应该不太可能——绝不可能不会自己穿鞋子。
(要是真的不会穿怎么办?不要啊——我不敢想象下去了!)
完全不知秀丽内心的煎熬,千夜再次请求。
“这几天我不都是自行打理服装的吗?……可是头发好难梳哦。”
“随便绑个马尾不就行了,算了,我是可以帮您梳理头发没关系啦,不过呢,希望您至少要学会自己穿衣服,否则哪天家道中落就伤脑筋了。”
“家道中落?……原来如此,说的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手持梳子与发带,绕到青年身后的秀丽重重叹了一口气。
千夜的长发柔顺微卷。在一向比较偏好直发的价值观当中,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发质。他那副天真的长相与这头轻柔的卷发的确是十分相衬。平时总是长发披肩,也不用发带绑好,不过看来终于与这燠热的天候妥协了。
“……您的眼光还是放远一点比较好,即便您现在是大商人的公子,过着花钱如流水一般的富裕生活,这一切都是归功于您父亲大人的经商才华,照目前这种情况下去,迟早会在你那一代坐吃山空。”
将柔软的发丝拨至身后,流畅梳理着。虽是自然卷却柔顺得从来不需要以梳子整理的发丝,连秀丽触摸起来也感觉很舒服。
让秀丽梳着头发的千夜也开心的笑了。
“你还真是直接,这话怎么说?”
“一般商人呐,在进货的隔天就会立刻启程出发,听清楚了,商人最需要的就是计算能力!察言观色!以及最重要的手脚利落!哪像你这样,采买货品以后无所事事闲晃了七天,根本就是无可救药。要是属于旺季的货品,现在市场早就呈现饱和状态,价格已经开始下跌,这时拿去出售保证被杀到剩没几个子儿!”
“哎呀,你真清楚,难道你家是做生意的?”
“不是,我家不是做生意的,只是我经常在商家兼差,连小孩子成天耳濡目染之下都懂得这个道理,没想到少爷却……!”
秀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长年侍奉这个温吞的青年、动不动就操心叨絮的奴婢。拿着理应可以交换到珍贵宝石的高级发带,忍不住用力一绑。
“好好好痛。有、有什么关系嘛,反正继承家业的又不是我。”
青年一声不响准备伸手拿取快要融化的冰品,秀丽顿时怒火中烧。
“不行!说好用来交换约定的!”
“嗯,我知道了,那今天就出发吧。”
秀丽停下动作,把发带打成一个蝴蝶结后,缓缓坐到千夜正对面。
“……真的吗?”
“嗯,因为临时发生一些危险状况。”
“危险状况?”
“昨天深夜,关隘有人逃狱。”
秀丽极力克制自己不露出任何表情。结果千夜趁机随手偷拿冰品跟水果,让她错失发火的大好时机。
“……有人逃狱吗?的确蛮危险的。”
“其实只是被软禁而已,跟罪犯不太一样,说是逃狱不如说是逃走比较恰当吧。随随便便拿个不清不楚的理由就要把人软禁到秋天,难怪人家会气得忍不住采取激进手段,我是可以体会对方的心情啦,大家又不是闲闲没事做。”
“……看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就是啊,据说其中一人是年龄不详的用棍高手,另一人是相当俊美的青年。两人武功都很高强的样子,因为是昨晚深夜发生的事情,他们或许还在崔里逗留也说不定,听起来真恐怖。”
秀丽努力保持冷静,一手伸进摆在桌边的小木桶。拨开喀啦作响的冰块,取出一个长口瓶。
“对了,要不要喝凉茶?很冰凉哦。”
“好啊,给我一杯——而且啊,据说不幸让对方逃走之际,茶本家的人好像正在暗中进行一桩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一定会觉得被耍了吧,因为那些人别的没有倒是自尊心挺强的。想当然尔必须捉拿逃犯,听说要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茶本家直接下令,想必动作一定相当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