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我做的——”
比起一年前来得稍显成熟的少女表情僵硬的如此表示。
从那一天开始,秀丽不曾见过她除此之外的表情。
这一行人,乍见非常诡异。
蓄着邋遢胡须、手待棍棒、一脸悠哉的男子,顶多十岁出头、显得有些迷糊的少年,以及看似来自深宅大院的千金不姐那般楚楚可怜——却是从头到尾完全不笑的少女,另外再加上目前正好暂时离开、平常总是片刻不离的一名散发着王公贵族般气质的青年。
(……最后还有,就是我。)
一看就觉得很怪异的五人组。乘坐在颠簸摇晃的马车上,秀丽叹了一口气。
就算放宽标准来看。即便是兄弟姐妹好了,在行事风格与气质氛围上却有着明显的差异,也难怪一路上经常遭受质疑。燕青那副形迹可疑的长相,动辄被误认为诱拐孩童的坏人,老是被追着打。
忽地,秀丽感到有些不适,轻按眼睛。自从离开王都贵阳以来,眼睛的状况就不太好,这阵子好像快要变成老毛病了。头一剞斜,身上唯一的装饰品——发簪玎玎作响。
“怎么了?小姐,累了吗?”
主动担任车夫的燕青回过头来,秀丽却对他满是胡子的脸睨了一眼。感受到秀丽无言的怒气,燕青不知所措的抓了抓他的邋遢胡子。
“别生气嘛——我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并没有说谎啊。”
“——我没有生气,只是到现在还无法置信罢了。”
大约一年前的夏天,秀丽收留一名昏倒在宅邸门前的大汉。决定寄宿一个月,又与当时假扮成少年的秀丽一同前往人手不足的户部帮忙的他——没想到会是前任茶州州牧。老实说真的令人讶异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哎呀-连我自己也觉得如果还有另一个我,一定会对我担任州牧一事嗤之以鼻。”
“为什么前任州牧留着满脸脏兮兮的大胡子?”
“呃?问题是这个吗?像不喜欢胡子吗?之前不是没有什么意见吗?”
“一想到你是前任州牧就觉得很碍眼!最主要的是你根本不是很认真‘留胡子’,而是让它邋是邋遢的随便乱长!我受不了你顶着这张不修边幅的脸担任我的副官!给我剃掉!”
“唔哇——这是第一道命令吗——可是、可是每天刮胡子好麻烦呦、放过小的一马吧~”
此时,另一名一直保持缄默、气质宛若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的少女——香铃撩起裙摆,霍地站起身来。
“既然是秀丽小姐的命令,那就由我来完成!”
白皙纤细的手上握着一把女用小型剃刀。只见香铃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凝睇燕青,准备跳出辘辘前进当中的马车绕到燕青所在的驾驶座,秀丽见状不禁大吃一惊。
她连忙从背后一把紧紧抱住手搭在马车边,身子探出的香铃。
“啊!这样太危险了!不可以从行进中的马车跳下去——”
“没关系!只要是为了秀丽小姐,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呃……意思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没关系、我说没关系!别管那个大胡子怎么样啦!”
香铃看来比秀丽娇弱许多,然而为展示其决心而甩开上前阻止的手臂的力道却是相当惊人。
“唔哇哇香铃姐!真的很危险耶——况且燕青大哥如果真的不想刮胡子,你们身高相差那么悬殊,恐怕想刮也刮不到!”
影月以有些欠缺紧张的声音喊道,一面帮忙拉回香铃。虽然只是十三岁的少年,但毕竟是个男孩子的影月力量果然很大,不由分说的把香铃拉回马车之中。
香铃随即狠狠睨了影月一眼。
“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行啊、香铃,这样真的太危险了。与其花时间却刮燕青那团脏兮兮的胡子,还不如去附近摘些笔头菜来得好,还能当做晚膳的材料。”
燕青抚着连笔头菜都不如的胡子,虽然从头到尾被说得一无是处,不过暂时逃过胡子被刮的一劫,所以他决定保持沉默。
听了秀丽这番话,香铃沮丧的垂下小脸,紧紧咬住唇瓣。
“……我明白了,我会摘来最大的笔头菜来做今天的晚膳。”
“……唔、嗯。”
见香铃一脸认真的表情,秀丽无法开口说出“现在已经过了生长季节”这句自话……其实刚才只是说笑罢了。
或许是察觉到这一点吧,影月随口代为解释。
“香铃姐,笔头菜的生长季节已经过了,现在的话——土当归的叶子或者鱼腥草都不错唷——鱼腥草对马儿具有十种疗效,又称为十药,长途跋涉下来想必马儿们也累了,到时我们一起去找吧。”
闻言香铃不悦的戚起脸,转身面对影月。
“你很烦耶?从刚才就一直啰哩啰唆的,我才不听你的呃,年纪明明比我还小,少对我发号施令!”
“呃啊?发号施令吗?对、对不起。”
面对影月之际的香铃让人联想起一年前的她。两人之间充满了只有个性相投的朋友之间所独有的和睦气氛。
秀丽觉得有点羡慕影月。
“对了香铃姐,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