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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伯同学应该跟我一样也要回家啊──思及此,我才终于明白她想说什么。以平安夜告终的这一连串事件梗概,我已经对佐伯同学全数坦白了。她一定是在担心我要和妈妈见面这件事。
这么说来,自搭上电车后,我一直没开口说话。或许是即将返家的现实感越来越强烈,导致我变得沉默寡言。这样她当然会担心啊。我暗自反省起来。
「还好,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这么说道。佐伯同学也跟著复述了一遍。
她思考了一会儿,才语带顾虑地开口:
「那个,弓月同学。我这么说可能是多管闲事,但我觉得一如往常不太好耶……」
「……或许是吧。」
我这么回答,眼睛仍直盯著窗外。
车厢内响起广播。好像快到下一站了。
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就算我想原谅,但妈妈没发现我早已知道这一切,也没人告诉她那个人已经过世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没能好好面对那个人的我,根本没有任何立场责怪或原谅任何人。感觉还要再花一点时间,我才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电车经过下一站,进入等速行驶后,我开口说道:
「佐伯同学,你待会儿有空吗?」
「嗯?是也没必要急著回家啦。」
佐伯同学疑惑地靠近,看著我的脸这么回答。
「那我们在一之宫稍微逛一下吧。」
「这是约会吗?」
「算是吧。」
只要能为替我担心的佐伯同学做点什么,就不用特别拘泥此行的目的为何了。
「嗯,我跟你去!」
她笑容满面地这么说。
§§§
在那之后,我们在一之宫的中央街随意乱逛,吃了午餐──因为偶然经过的电影院正在上映感觉很精采的电影,播映时间也很刚好,我们就直接去看了场电影。
结果回到家时已经傍晚了。再过一会儿就是弓月家平时的晚餐时间。
打开熟悉的自家大门踏进屋内,正准备将手伸向玄关门把时,我听见另一侧传来小跑步冲过来的轻盈脚步声。这是什么声音啊?我一边心想一边打开门──结果映入眼帘的是横著滑行过来的妹妹尤咪。而且煞车时还失去平衡,就快站不稳了。
「……哥,你回来啦。」
即使如此,她还是奋力踏稳步伐,若无其事地迎接我回家。看样子是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就跑过来了……就像苦等主人回家的小猫一样。
「我回来了。你不用特地出来迎接我啊。」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刚好在这里而已。」
好像不是吧。
「……这样啊?」
「没错,就是这样。」
尤咪用无比冷静的神情点点头……虽然看起来实在不像这么一回事,但也无须深究了。
尤咪还是一身哥德萝莉风格。她都穿著这身服装配上厚底绑带长靴,去私立高中上课。就算可以穿便服上学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脱鞋走进玄关之际,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回来啦,恭嗣。有点晚呢。」
她那张充满知性的脸上洋溢著优雅的笑容,上前迎接很久没回家的我。
「因为中途和朋友见了一面。」
「尤咪从早上就一直静不下来呢。」
我看向尤咪。
妹妹根刚才一样,顶著一张让人搞不太懂的若有所思、面无表情的脸站在那里。她刻意别开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似乎在躲避我的视线。但没过多久,她缓缓地指著我说:
「兄长大人,你堕落了。」
我莫名其妙地被她训了一顿。
将视线拉回来后,只见妈妈还站在原地。久久不见的母子应该要聊点什么吧,但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妈妈似乎也面临同样的窘境,显得困惑不已。在某种意义上,我这个儿子的想法比尤咪更难理解。
这时,我的旧型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好像有人打给我。」
这通电话来得真是时候。我像是逮到机会般从妈妈身边经过,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是佐伯同学打来的。
『啊,弓月同学?你到家了吗?』
「嗯,现在刚到。」
『我刚刚就到家了耶。』
暑假刚结束时,我去了佐伯同学家一趟,所以心里有数。但我家还是比较远。
『然后啊,一到家爸爸就说:「弓月同学明天不来这里露个脸吗?」「我还以为他一定会过来打声招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