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像是在确认般如此回问。
「是的。」
「是国三那阵子吗?」
「……对。」
我又点了点头。
「这样啊。我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变了个人吧。和任何人说话时都漠不关心,有时还会露出从远处遥望这个世界的眼神。」
爸爸果然早就发现我知情了。
我是在国中三年级得知实情的。起因是半夜里偶然听见了爸爸和那个人──也就是妈妈谈话的内容。
他们不是在争执。看样子那件事很早以前就解决了。妈妈很感谢知道这一切,却选择原谅与包容的爸爸。那段夫妻间的对话虽然有些特殊,却十分平稳。
即使如此,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极大的冲击。在那之后,我就对自己和妈妈怀抱著无可宣泄的怒火,短暂地堕落过一段时间。
结果我好像不适合走叛逆路线。荒腔走板的行为举止,也只维持了一个月左右。
当时我的个性就彻底扭曲了。我无法原谅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母亲,对毫无血缘的父亲却依旧抱持著敬意,甚至变得比过去更加仰慕。
完全是扭曲的逆转现象。
从那一刻起,面对父母,甚至是外人的时候,我就没办法拿捏适当的距离,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不过,你比较聪明,跟我不太像呢。要是我有恭嗣一半的智慧,会观察周遭的动静,应该就能察觉到妈妈的行为了吧。」
「理解那个人的背叛吗?」
「是心情。」
「……」
这话应该不是自责。
「爸。你为什么还跟那个人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呢?」
爸爸的嗓音中带著一丝苦笑。
「或许是觉得她很可怜,也觉得我该负点责任。毕竟当时我成天都在工作,忙得焦头烂额。」
我想,爸爸一定是因为刚结婚,未来也有生子的打算,所以才为了养家努力工作吧。
「于是我们三人商讨出结论后,还是跟他维持朋友关系,也决定让他见见你。」
回想起来,以前爸爸常常约我出门。那间咖啡厅也是其中之一。他一定事先跟那个人约好时间地点,才会带我过去吧。
可是……
「爸,我很尊敬你诚恳又勤勉的性格。但做到这种地步,我只能说你是个烂好人。」
就算退一百步,理解他原谅妈妈的心情,但对于这件事,我跟爸爸就算说得再多也不会有共识。居然把背叛自己的男人当成朋友继续来往。
我把剩余的奶茶喝完后,站起身子。
「体谅一下吧,恭嗣。他的时间不多了。」
「关我什么事。」
我冷冷地说。
「我先回去了……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语毕,我转身背向爸爸,走出医院。
我应该不会再踏进这间医院了。
3
在那之后过了两周又几天,时序进入了十二月。
那天我很晚才回到家。佐伯同学当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只说是爸爸的朋友住院了。虽然没有撒谎,但也算不上据实以告。
老实说,我想忘了那个人。
他和我毫无关系。
也不该相见。
所以就忘了他,回归以往的生活吧──我每天都这么说服自己。
§§§
「你知道吗?车站的购物中心已经摆满圣诞节的装饰了。」
我善尽学生的本分,今天也乖乖上学去。走在我身边的佐伯同学开启了话题。
「嗯,我知道。好像是十二月一号开始的吧。站前广场也摆了一株很大的树呢。只能说他们真是悠哉。」
前阵子转乘电车经过一之宫时,明明才十一月中,整座城镇却早已充满圣诞节的气息。看来学园都市是每年十二月以后才会开始布置。我记得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
「圣诞节快到了呢。」
「在那之前还有期末考就是。」
「哼,哪壶不开提哪壶。」
佐伯同学不满地嘟起嘴。
我瞥了她一眼,并露出一抹笑容。随后我稍稍扬起视线,望向冬日的天际。
进入十二月后,气温顿时骤降。虽然十一月下旬时,偶尔还有几天温暖的日子──就像我们去大学校庆那天一样。但现在感觉就像一场梦。
因此我们在制服外头套了件大衣。我穿的是学校规定的黑色长大衣,佐伯同学穿的是自己的红色短大衣。其实不穿学校规定的大衣也行,只要款式别太招摇就好,但佐伯同学的每件大衣都带有一点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