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龙之魔法师

违反了刑法喔!」

  尽管奥米加亢奋地这么断言,老板娘却只是愣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警察才不会协助我们呢。」

  源造伯伯以不屑的语气开口。

  「这块看板时常被人弄坏,但警察一直没有逮到犯人。店里也遭过小偷,但那些家伙只会啰哩啰唆地盘问一堆,也没有真的帮我们把钱讨回来。」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老实说,犯人什么的根本无所谓。问题在于警方。」

  奥米加以相当坚定的语气这么回应。因为他的态度实在太干脆,我不禁哑然。

  「……你说犯人根本无所谓?」

  「有可能是小孩子摔倒时不慎把看板扑倒,结果因为太害怕就直接逃走了;也有可能是车辆经过附近时,从路面反弹的小石子击中了看板。此外,最近异常天候频频出现,所以也有可能是突然产生的旋风吹倒了看板。看板被推倒的理由,大概就是这点程度的事情。就连我都明白,责怪推倒看板的犯人是没有用处的。更重要的是,必须报警才行——在这种时候若是选择视而不见,不对,选择默默吞下委屈的话,只会让人认为你们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只会忍气吞声的冤大头』,会被视为是『不会把破掉的窗户修复好的房子』。没人会觉得你们是个性温和、有修养或是心胸宽阔的好人,只会把你们当成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的傻子。这反而会让你们被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所以才没有去报警?』大家会猜测是否发生过什么让你们心虚,而且不能让警察知道的事情。」

  「心虚的事情?」

  「——例如,有荞麦过敏症的河合先生,其实病情严重到无法再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你们却用一笔巨款逼迫他隐瞒这样的事实。」

  「什么跟什么啊!」

  源造伯伯和俊夫先生不禁大声嚷嚷起来,但奥米加丝毫没有表现出退缩的态度。

  「可不能小看那些败类喔。无论是多么离谱的发言都有可能出现。过去,网路世界便被人形容成『有如厕所的涂鸦』。这个世界变得过于宽阔了,甚至到了名为良知的神话仍存在于世上的那个时代所无法想象的程度。让人涌现『是何等失败的人生,才会造就这样的产物?』的疑问,并因此感到心酸,那样品行顽劣到独树一格,又愚蠢得无可救药的人不断出现。我们必须吓阻这些不是犯人的人物,积极向他们主张自己的立场。『只要持续无视霸凌行为,总有一天会因为霸凌者腻了而自然消失』这种说法,可是天大的谎言。总是不厌其烦地持续攻击某个目标,直到把对方弄死才肯停手——这种恶劣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闲人,必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

  「你说霸凌……」

  「哎呀,你没发现吗?网路炎上其实和霸凌有着相同的构图呢。所谓『霸凌是没有理由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被霸凌』只是好听的表面话。是因为世上存在怀抱着『如果是有弱点的对象,就算痛殴他一顿也没关系』这种泯灭人性想法的低级家伙,才会让霸凌发生。这样的行为背后确实存在着某种原因或理由,并不是一句『一切都是霸凌者的错』便足以断言的现象。只是因为如果明言『你会被霸凌是有原因的』,会对被霸凌者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大家才会说这种行为没有理由或原因。尽可能将自己的破绽补起来吧,这就是我能给的建议。若是发生了这种事件还不报警,你们可会变成被霸凌的对象喔——现在各位身处的情况,好比是在火山口的上方走钢丝。踏出的每一个步伐,都不能有任何闪失,也不能下错半步棋。不能继续将自身的弱点暴露在人前。这不是事件,而是荞麦面店的弱点。若是被人殴打,就马上还以颜色。这是为了让他人明白『我们不是弱者』。真正的犯人是谁都无所谓,你们必须将自己所能触及、反击的地方做为目标。」

  ——这个人虽然有着宛如女子般的标致面容,双眼却透出危险的炯炯光芒,看起来简直像是恶魔。

  「在网路上啊,一旦被人看扁了,可是会死的喔。」

  我涌现了想说些什么的念头,像是「你过去究竟都生存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之类的疑问。

  然而,在我试图整顿思绪接话的时候——

  一个轻微的撞击声传来。感觉是有什么东西砸到金属物体的声响。奥米加抬起头来。

  ——有个东西从后方飞来,砸到他的右肩后掉到地上。

  在柏油路面上滚动的是一颗小石头。约莫三公分大小的灰色三角形石头。

  我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你——」

  正当我想询问「你没事吧?」的时候。

  「打到了!」

  「你又没打到头,扣二十分啦!」

  「但我丢得很准耶,起码有五十分吧!」

  后方传来几名少年乐不可支的声音。

  是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国中男生。三个人。

  「你们!」

  源造伯伯出声怒吼,俊夫先生则是朝他们跑过去——但太远了。那群国中生嘻笑着转身,拔腿就跑。

  「杀人荞麦面店!杀人犯!你也去死一死啦,臭老头!」

  足以令人屏息凝气,满溢着恶意的嘲弄。

  我感到浑身发寒而无法动弹。

  「理世。」

  奥米加的声音响起。

  理世没有出声回应,只是松开肩上的背带,以双手握住那把水枪瞄准。他将一个相当于散弹枪滑套的零件往后拉——理所当然的,里头的水因此喷射出来。喷得比我想象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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