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约十分钟,手机震动了一次,我从卫生间出来。加紧脚步地往超市的出口走。在那里——他已经结完账准备回家。
我跑了起来。引得众人的注目。
我马上就追上了他,然后,抓住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啊。”
他的表情没有之前那样惊讶。只是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我没有回答他,看了下四周。正在购物的客人,结完账正把东西放入袋子的客人,店员,全部人都停下来看着我俩。
“这个人!是扒窃犯!”
我的声音响彻整个店内。当场,议论声四起,周围变得嘈杂。欢乐的BGM不合时宜地流淌着。
“喂、你在说什么啊。扒窃?我才没有。”
“真亏你这么嘴硬。在我叫你之前你就做了对吧。”
“都说了没有啊。快放开我。”
他抓着我的手,想要硬扯下来,但我灌进全力绝不松手。
“你开什么玩笑,喂!”
他大声呵斥道。四周客人怀疑的眼光越发加深,人群开始陷入轻微的惊慌。人群突然骚乱了起来。
果然还是我力气比较大,他摆脱不了我的手。
“那个,客人。”
和我同年龄的店员对我们搭话道。店员身后站着一个貌似是店长的人。看到此情景,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3
在我初中时候,我还喜欢着如今讨厌的推理小说。我尤其喜欢能和书中侦探一起苦恼一起解密的本格派推理小说。看着书中的伏笔回收,“啊被摆了一道!”地发出醍醐灌顶的感叹,虽然被书中漂亮的推理所击败,但依然心情舒畅。当我看破作者的叙述性诡计,比书中的侦探更快一步解决案件——那时的激昂感,令我欲罢不能。
可说到底,这都不过是虚构的小说罢了。合上书,等待着我的是无情的现实。枯燥无趣的学习、被逼参加消磨意志的社团活动、不得不和让人心累的朋友打交道。我的世界里,没有半点色彩。
推理小说里一直都有形形色色的案件发生。其中最多的是杀人案件。
现实中,杀人犯的手法没有推理小说里的高明。他们没有气定神闲到可以思考作案手法。杀人犯的字典里没有冷静二字。所以他们才会犯下命案。用冰柱刺杀死者,等冰柱融化不留证据——如果他们能冷静到想出如此手法,那压根就不会杀人。
所谓的杀人,其实就是一种失误。所谓的杀人手法,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所以所有的杀人犯,无一例外都是蠢货。
内心不亚于杀人般的心狠手辣,同时又能保持镇定。这种人才是最聪明最可怕的。他们游走于法律边缘,竭尽所能地避免非议,在此之上尽情地诋毁对手。
背叛朋友。横刀夺爱。暗中伤人。栽赃嫁祸。两面三刀。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这么说来,社会性抹杀一个人,这才是最理智的杀人手法。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的世界开始染上颜色。刻在我DNA上的本能,不断怂恿着我。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无论理性再怎么抑制也抑制不住。人的本能无法摆脱。从绳文时代开始,人的根本从未改变。
胜过对手的快感,任何东西都无可比拟。
一直以来我用各种各样的名义作挡箭牌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感觉自己是一个肮脏污秽的人。但我也无可奈何。从根本上我就是这种人。所以我才能和同样的早伊原说话。
压抑已久的本能,现在是充分发挥的时候。
“不是我干的。”
他的声音响起。
我们所在的房间在店员以外禁止入内的区域里。貌似是休息室的样子。办公桌夹在折凳中间。他坐在房间里侧的凳子上。而店长坐在入口侧的凳子上,锐利的眼神投向他。我,还有向我们搭话的年轻店员,在店长的身后站着。
“那,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说罢,店长拿起桌上排着的零食中的一块巧克力板。店长是一个身材健壮年近四十的男性。在店中一直给人笑脸相迎的印象,可是一到这个房间脸色骤变。店长板着脸,声音也变得低沉。不愧是职业店长。
桌上有四块巧克力板、两包薯片、两桶泡面和两袋牛肉干,总计两千円。这些全部都是从他的包里取出来的。
“这都是误会。”
没有逃避店长的视线,他坚定有力地说道。仿佛自己从未做过偷鸡摸狗的事,言语间充满了自信。然而他的态度中透露出一丝拼命。他在隐藏内心的焦急。当一个人在撒弥天大谎时,似乎都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店长皱起了眉。他们的这般对话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以上。
“请去翻看下监控。我可没什么可疑的举止。”
“监控已经看过了。你这家伙……故意这么说的吧。”
“什么意思?”
“你是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偷的东西的吧。”
“……我没有。”
店长转过头,看着我。我是作为证人被叫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