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那是最醒目的部分耶。有缺什么颜色吗?」
「变少的只有红色。毕竟颜色种类一堆,很多颜色的油漆本来就没有。」
「流行已经退烧了,店里居然还有油漆。」
所谓的流行,指的应该是昴台人一窝蜂地在围墙上作画的事吧。
「你爸爸没说什么吗?」
「要说什么?」
「虽然这是在政府主导下兴建的昴台设施,但也算是你爸爸的东西吧?被人乱涂鸦,他没生气吗?」
「他还笑着叫我『顺便也去画一画』呢,所以我在角落画了当时很迷的乐团标志,不过被别人盖掉了。」
看着笑得天真无邪的晴充,我不禁暗想:一笼德光真的是为了昴台而建造疗养院的。不知何故,一思及此,就有种冰冷的东西插进皮肤底下的触感。
「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在涂鸦,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用完的油漆罐被到处乱扔,造成社会问题,现在退烧了不是正好吗?」
「啊,是啊。听说有很多人气呼呼地跑来向森谷先生抗议,要他处理那些垃圾。不过我觉得,围墙已经完成了。毕竟鲸鱼也来了嘛。」
晴充说的应该是「二月鲸」吧。
「所以我很好奇,如果现在让你作画,你会画什么?」
「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说归说,我仍稍微想象一下。
倘若我拥有能在这家店尽情购买油漆的财力,我会在那道墙上画什么呢?
如果我赢了弥子姐,这个无谓的问题是否就会有答案?一思及此,我的心头突然变得乱糟糟。
我们一口气买齐分校祭要用的东西,没想到量还不少,有装饰教室用的无痕胶带、补强立牌用的牛皮胶带。由于学校禁止我们将展示物直接张贴在教室里,因此我们还买了三卷覆盖墙壁用的壁报纸;又因为预算还有剩,连红色油漆都买了。
晴充抱着装满杂货的袋子,我则是提着油漆罐,走在他的身边。
回到分校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就算去疗养院,应该也逗留不了多久吧。
不知道弥子姐正在我没有到访的病房里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薄情?「要是你不来,我会很寂寞的。」我想起她说过的话。
此时,我猛然醒悟。查询西洋跳棋、想起待在病房里的弥子姐便心乱如麻,都是异常状态。不知不觉间,我的生活开始绕着弥子姐打转,这一点让我感到十分恐怖。
「弄到这么晚,抱歉。」
「没关系。」
我把袋子和油漆放进仓库里,如此回答。不过一天而已,一天没去,我不认为弥子姐会放在心上。
「欸,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晴充突然喃喃说道。
「什么问题?」
「你去过疗养院吧?是去探望都村小姐吗?」
你怎么知道?这般心思或许流露到脸上,我还没开口询问,晴充便辩解似地说:
「哎,我……勉强算得上是疗养院相关人士,这次都村小姐年纪和我相近,所以他们就介绍给我认识。」
「介绍?什么意思?」
「哎,就是叫我陪都村小姐聊聊天的意思。」
晴充支支吾吾地说道。
弥子姐确实提过「一笼晴充」这个名字,而他是疗养院事业相关人士的儿子,即使认识弥子姐也不足为奇。我想象着「要是你不来」的「你」变成「晴充」的情况,不知何故,感觉很不舒服。晴充无视这样的我,悠悠哉哉地继续说道:
「你和都村小姐是什么关系?」
「也称不上关系,只是认识而已……而且是最近才认识。」
晴充究竟知道多少?弥子姐死后我可能得到三亿圆,和我们是用西洋跳棋决胜负一事,他也知道吗?
不知何故,莫说继承三亿圆,就连西洋跳棋的事,我都不想让晴充知道。
「这样很好啊。她好像是真的无亲无故,你能去陪她,我也很开心。虽然我想象不出她会和你聊什么就是了。」
晴充笑道,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思。
他和弥子姐似乎只是点头之交,连弥子姐会下西洋跳棋都不知道。
大概只是担心独自住院的弥子姐吧。单纯的善意、表里如一的善意,这样才像晴充的为人。
「你也可以去啊,都村小姐应该会很开心吧。」
「为什么?」
如此回答的晴充一副打从心底诧异的表情。
一瞬间,我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我并未察觉不对劲的原因。
直到许久以后,我才知道此时晴充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