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二 心爱的胧同学

身体无法使力是骗人的,因为我的手现在正紧紧握拳。

  无法出声的困惑,像是胎毛着火般遍布全身。嘴唇的接触变得激烈起来,有异物探入我的裙底。从大腿内侧传来的不自然的手指触感,随着在全身循环的血液到处漂流。不规则的鼻息十分真实。尽管睁大双眼,但因为胧同学的脸靠得太近,反而看不见他。

  感受到内裤被扯下来而用力闭上双眼的瞬间,我原本被堵住的唇瓣重获自由了,原本束缚着身体的压迫感也跟着消失。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后,我看到眉毛下垂、脸上露出虚弱笑容的胧同学。我的呼吸变得更加不顺。

  「我果然没办法。」

  这个像是在乞求原谅又像是在苛责自己的嗓音,深深刺进我的胸口。话还没说完,便整个人瘫坐在地的胧同学,看起来十分消沉。突然乱摸别人身体,还说「我果然没办法」这种话,可说是失礼到极点的行为,但我完全无法生气。我想,我大概也失落到不会输给胧同学的程度吧。

  被抚过的大腿内侧的热度迟迟未褪去,胧同学的指尖却止不住颤抖。手指的颤抖侵蚀了他整个人,让他连肩膀都开始微微打颤。胧同学粗鲁地揪住自己颤抖的双肩,以宛如异国雕像般的姿势静止不动。再也站不住的我,则是靠上墙壁,缓缓地瘫坐在地。

  这次,我彻底体会到这段恋情不可能开花结果的事实。但比起悲伤,伤害了胧同学的罪恶感反而更来得强烈。胧同学试着回应了我的心意。于是,我吞下一切的话语,只说一句「没办法也无所谓」。我无法掩饰嗓音中的颤抖。

  胧同学没有错,有错的是勉强将自己的心意硬塞给他的我。没能阻止胧同学的行为,以及昨天对胧同学做出的举动——如今,我才彻底体会到这两件事是多么罪孽深重。

  维持着奇妙姿势的胧同学悄悄落泪。他一动也不动,只是不时发出吸鼻子的声音。尽管很想跟他一起哭出来,但我仍怀着把臼齿咬碎的觉悟,狠狠咬牙忍耐。我不应该哭的。我盯着胧同学发红的鼻头,硬是将涌上来的东西吞回肚里。被眼泪的水压勒住喉咙的我,用力咬住臼齿。要是放松下颚的力道,感觉泪水会在瞬间溃堤,我只能默默凝视着眼前的胧同学。

  初次目睹的胧同学哭泣的脸庞,既不属于男生,也不属于女生。那是仿佛为了重视的某人之死,而落下的惋惜眼泪。

  *

  隔天刚睡醒时,我做出了剪头发的决定。反正都要剪掉了,我干脆连头发都不梳便踏岀家门。已经没有必要执着于一头整齐的妹妹头发型了。

  或许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路上行人很少。过于宽广的人行道,反而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天空被厚重云层覆盖,因此,尽管还是上午,来自并排店家的灯光却比天空要明亮。看着从室内透出的光,我总觉得外头的昏暗天色,是为了从后方推我一把而存在。

  我在一间有着大量玻璃窗设计、看起来格外炫目的店铺外停下脚步,马上看见了哥哥的身影。他还是老样子,跟待在家里的模样截然不同。因为我熟知他平常懒散邋遢的样子,因此,在发廊明亮灯光照耀下的哥哥,看起来耀眼度更是增加了八成。平常笑的时候眼睛总会眯成一条线的他,在面对客人时,却会变成眼睛确实睁开、附带一口白牙的笑容。与其说是「笑容」,用英文的「Smile」来定义感觉更贴切。这是在家里绝对看不到的表情。总觉得脚底略微发痒的我,忍不住在鞋子里扭动脚趾。

  打开门后,原本和客人谈笑风生的造型师表情,随即变回爱操心的哥哥表情。他甚至连客人诧异的表情都浑然不觉,握着剪刀直朝我跑过来。

  「小春春,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这样不行啦,要来的话,得事先联络我啊。我现在有客人要处理呢。」

  「抱歉,突然跑过来。没关系,等你忙完再帮我剪。我会等你。」

  「是可以啦,但我还要忙上好一阵子喔。你去找间店吃点甜食,打发时间吧。」

  「没关系,我刚好有想看的杂志。」

  在哥哥从口袋掏出甜食经费之前,我便逃到候位区。为了避免打扰其他客人,我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那天发生的事,也以惊涛骇浪之势在我脑中重新浮现。

  这间发廊是一切的起点。那时,我满脑子都是要为胧同学做点什么的想法,甚至忘记自己原本要来剪头发的计划,就这样一直拖延到今天。

  *

  「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要来的话要先联络我啊。」

  「对不起。可是,我今天就是突然想剪头发嘛。」

  「既然人都来了,也没办法啰。其实,我也一直很在意呢,因为之前没能帮你剪到头发啊。」

  俐落地替我围上理发用的斗篷后,哥哥的视线移向一旁的座位。那是胧同学先前坐过的位子。我假装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捧起哥哥倒给我的饮料喝了一口。仿佛看穿了我被发廊的冷气冻得体温降低的事实,杯子里装着温热的红茶。或许是想配合我的口味,这杯红茶甜到吓死人。服务精神满分的砂糖,黏在我冰冷的喉咙内侧,感觉不怎么美味。

  「我失恋了。所以,帮我一口气剪短吧!」

  「真是老掉牙的想法耶~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因为这种原因剪头发了啦。」

  「现在这个时代,也不会有留着妹妹头的女高中生啊。」

  「是你自己说要剪妹妹头的耶~」

  「所以,已经够了,我觉得腻了。我想彻底换一个看不出来以前留着妹妹头的发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反正现在是夏天,就一口气剪短吧。」

  垂下眉毛笑着这么说之后,哥哥没再多问什么,开始替我梳理头发。

  我想起自己不顾哥哥的强烈反对,第一次挑战妹妹头的回忆。我在脑中描绘出那颗心爱的小瓜呆头,跟哥哥要求了一堆关于头发长度和厚度的细节。听到哥哥说「要是有想剪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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