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
如同睡着一般死去的妈妈最后对爸爸微笑着说了那句话。
这句话强烈地刻在了有菜的记忆中。
妈妈笑着留下了这句话。
但有菜和爸爸不一样。
她还没造出什么东西。
可是妈妈却这样说。她到底期待自己创造的什么呢。
——搞不懂。
——我该做些什么呢。
正因为不知道这一点,那么自己至少可以成为爸爸的帮手吧。至少可以支持他吧。
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对妈妈说:“这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
这或许是刚上初中的孩子任性想象出来的道理,但现在这种想法仍然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后,时光流逝——
轻描淡写地叙述完自己的过去和想法后,有菜自嘲地笑着喃喃自语。
“从深冬的角度来看,你可能会觉得这很荒唐,但是也没办法。所以,爸爸的机器人完成后,我还是会很高兴的。妈妈也一定……怎么了,深冬?”
一看,坐在前排的少女正把脸转向窗外,下巴搁在手上,仿佛正在沉思。
就好像,她在故意把目光从有菜身上移开。
“……”
“……”
这个叫深冬的女孩,仿佛对全世界都是一副冰冷客观的态度。为什么有菜还能继续做这样一个少女的朋友呢。
“难道你在哭吗?”
“……我才……没有哭……呢。”
“你就是在哭嘛。不,不,呃……确实,妈妈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但是在刚才的故事中,有什么会惹哭深冬的要素吗!?”
那是因为——有菜知道深冬这个少女比别人爱哭一倍。
“开什么玩笑……都……说了……我没……哭……吧……呜”
深冬边小声说着,边拼命摆动颤抖的手,戴上从胸前口袋里掏出来的眼镜。
有菜知道那只是一副眼镜框。她还知道每次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深冬会为了遮住含泪的眼睛故意戴上眼镜。
“对不起,我让有菜想起对你来说很难过的事情。”
“不,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般情况下,有菜可能会觉得自己被同情了,心里会觉得不太舒服,但对方一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坚持说自己没有哭。
说到底,跟她相处了这么久,有菜也知道她并非出于怜悯而哭泣。
——她大概是想象如果家人对自己说了同样的话才哭了吧。又来了。
——深冬还会因为忠犬八公和弗兰德斯的狗的故事而哭泣,所以可能只是因为泪腺脆弱吧。
——……她还会一边读着不治之症题材的小说,一边嘴里说着“呵呵,就是骗眼泪的吧”,同时把眼镜戴上。
跟深冬聊起桃太郎的时候,她还会说:“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却要去鬼岛这个死亡之地,但老父母还是帮孩子做好了吉备团子,送孩子出发,真不知道他们心里该有多么辛酸。”同时把眼镜戴上。
——可是,她平时却要装出一副坏坏的样子,真是拿她没办法啊。
在这位朋友忍不住伤心哭泣的时候——有菜想起了一件事,悄悄地把脸凑到深冬面前低声说。
“我爸爸让我向你问个好。”
“哎?”
“他说等那台机器人的正式名称确定后,一定要拜托承蒙关照的设计师针山真吉先生为它设计标志。我也觉得不错。深冬爸爸的设计风格,我很喜欢。”
有菜天真地微笑着。那句话绝对没有虚假吧。
针山深冬似乎无法忍受如此纯真的同学的眼神,转过脸去,话语中真诚地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谢,谢谢你……像我爸爸这样悠闲的人能活下去,都是因为有像有菜爸爸那样的人……所以……呜。”
“等下、你别哭啊! 你就算在这种奇怪的时候因为感谢而哭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有哭……我……”
把脸转向窗外,深冬不断摇头,有菜则抚摸着她的背部。
这两人的情景虽然有些奇怪,但在学校里这样的景象却并不稀奇。这时候,有一个男生向她们打招呼。
“嘿,朝乃桥。正巧……哇啊,针山怎么又哭了?为什么啊?”
“我没哭。”
“你戴眼镜的时候绝对就是在哭吧……算了,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机器人开发者,就是你爸爸吧?”
“啊!?嗯,嗯。是的。”
今天,除了深冬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到这件事。
有菜,不知道对方会说什么。有些紧张——
少年一边看着手机屏幕确认,一边问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