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朱里的状况怎么样?」
「……病情本身并无大碍。诊断过后才知道,朱里原本对疾病有很强的抵抗力。但是,现在他的体力衰退,无法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
辉夜脸上十分担忧。
「总而言之,今晚他必须安静休息。如果明天身体状况恢复的话就表示可以放心了。所以今天我就先用针灸帮忙调整气脉,让他好好休息。」
「是这样啊。」
「还有,感冒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染,提克也要小心。」
辉夜这么说完便离开了。
刚古雷夫正在帐篷里与朱里交谈。
依我的猜测,大概是刚古雷夫表情难过地自我反省,朱里却一派轻松地做出应对吧。
朱里,如果可以,希望这时候你能够依靠我们啊。
我打从心底这么想。
太过温柔有时候反而会让对方觉得难受,希望偶尔也能听你发点牢骚。
我怀著这种想法,守候在帐篷旁。
大概是探病结束了吧,刚古雷夫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如我所料,他的表情相当难过。
「朱里怎么样?」
「虽然我觉得你已经听辉夜讲过了,不过暂时没有大碍。」
但是,刚古雷夫却用力地殴打放在附近的木箱。
表情相当懊悔,语气中也混杂些许愤怒。
「可是,如果有药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刚古雷夫……」
不管是药品难以存放,还是地区偏远导致买不到药品的事情,全佣兵团的人都很清楚。
但是,刚古雷夫依旧这么说:
「都是我不好。我完全没有好好考虑过那家伙的事情。只是视为理所当然,一味地依赖他,完全没有了解过那家伙。
无论是药品、伙房兵、还是那家伙故乡的事情都一样。我甚至没有考虑过那家伙究竟想要什么。
明明受了那么多帮助,却一点都没有报答他……!我一边接受他的帮助,同时却在对他恩将仇报啊!」
在刚古雷夫离去之际,我听见了他脱口而出的自言自语。
「我是个大白痴……」
那句话里,究竟包含了刚古雷夫多么深刻的后悔与反省呢?虽然我难以想像,但我很清楚这段记忆将会成为他人生至今最为痛苦的回忆。
我也是一样。虽然偶尔会和朱里谈天说地,但却从来没有像对待其他伙伴或部下一样,担心过他的身体状况,甚至还觉得帮忙他太过累人。
如果导致朱里搞坏身体的元凶,是我这种粗线条个性的话,我一定会后悔的不得了。
「爸爸……妈妈……」
这个时候,我听见了朱里虚弱的声音。
我听见了朱里悲痛的声音,是他从未透漏,也没跟任何人说过的悲伤心声。
朱里他有家人。
在遥远的地方,有著朱里的故乡与家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为了能够与他们再度相见,拚命地活了下来,为了再见家人一面,他至今才会这么卖力工作。
明明是如此弱小,虽然朱里从未踏上过战场,但他在那名为厨房的战场上,一路奋战了过来。
说老实话,起初我很羡慕他拥有家人,甚至对此感到嫉妒。
因为我们这些人没有。
还是帮派的时候也是,几乎所有人都只想从旁抢夺我们的报酬,或是觉得我们碍眼,从来没有人会温柔地对待我们。
所以我们才会同心协力,一路努力奋战至今。我们之间的羁绊,乃是从一同不断踏入修罗场的经验累积而成,是血浓于水的牵绊。
但是,朱里并非没有家人,而是见不到。
彼此相隔两地,连能不能回家都不知道,他却从来没有将寂寞挂在嘴边。
对此,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不安以及害怕呢?但是他却把这些全部隐藏起来,一路努力至今。
与他相比,我们又是如何呢?
有想理解过朱里的痛苦吗?虽然有彼此分享过烦恼,但有打算去理解吗?
知道他的家人是怎样的人吗?朋友呢?有没有恋人在?
有打算理解过朱里的痛苦吗?
结果,无论是朱里爱吃的食物、酒的种类、喜欢的女性类型还是兴趣。
我们全都一无所知。
与其说是一无所知,倒不如说连问都没打算问。
总是随波逐流地过生活的我,甚至没采取任何行动。
嘴上说著要保护家人,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吗?
在那之后,我依旧在朱里的帐篷前担任护卫,一边思考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