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仪式结束。
阳气寄宿于岛津身上,阴气则群聚在恶鬼的体内。
……我也不光只是待在一旁看著。事前吸取岛津的血液所造成的干涉顺利奏效。岛津发现后,神情诧异地望向我。
岛津拔刀摆出架势。
露出一张随时都快哭出来的表情。
就算敌人已被恶鬼吞噬,但终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即使头上长出尖角,皮肤也变成红黑色,那张和蔼可亲的容貌却没有改变。
「父亲大人,我在杀死你之前还是想确认一下,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恶鬼露出笑容。
是一张无比温柔的笑容。
「当然认得出来,我一直很想再见到你,岛津,你变得婷婷玉立了。」
岛津稍稍放松架势。
生父的意识应当在被恶鬼吞噬后就彻底消失,此刻竟给出意识尚存的反应,令岛津产生动摇。
「我在那之后持续与恶鬼战斗,并且成功战胜他。多亏岛津你执行降神仪式,我才终于回到这里。都怪那个大贤者把我逼到几乎快没命,令我只能躲入龙脉沉睡,害我这么晚才能够来见你。」
「……你骗人,父亲大人的人格早已消失了。」
「这是真的,我就是我,所以这次让我们来完成演武吧。我可爱的岛津啊,相信你还记得吧?」
恶鬼笑著走向岛津。
现场感受不到任何敌意,怎么看都像是一名庆幸与女儿重逢的父亲。
……说起降神仪式的演武,首先是两人背对背站在会场中间,稍待片刻再转身让双方的武器交锋。
恶鬼为了证明自己接下来是要进行演武,于是毫无防备地主动转过身去。这等举动是没有真心信赖岛津就做不出来的行为。
岛津发不出声音地走向会场中央,同样转过身去。
岛津与恶鬼背对著彼此。
下个瞬间,恶鬼从背部伸出一只手,将手中的大铁棒使劲向下一挥。这是人类绝对无法做到、没有转身就使出的超高速偷袭。就算有提防敌人发动偷袭,也难以挡下这种毫无预兆的一击。
可是铁棒没有打中岛津。
因为长出的那条手臂已被一刀斩断。
「我有听说过【怠惰】邪神,看来你是真的很懒惰,就连好好战斗都嫌麻烦吗?」
岛津并非只是提防,而是笃定对方会暗算自己,才有办法挡下就算提防也难以招架的偷袭。
没错,她早就识破恶鬼的演技了。
「喔~~岛津,抱歉,是我体内的恶鬼失控了,我并没有想这么做,所以……」
恶鬼以牵强的藉口辩解著。
岛津的眼神寒气逼人。
岛津从上段一刀劈下,恶鬼马上变出一根铁棒挡住攻击。
不过铁棒被直接斩断,刀刃切开恶鬼的皮肤,当场鲜血四溅……这都多亏妮可拉锻造的名刀才能够做到。
恶鬼释放阴气治好伤口,但他并非毫发无伤,只要遭受攻击就会消耗阴气。
恶鬼招架不住地往后一跳,岛津也随之往前一踏,使出单手刺击。
这刀深深刺入恶鬼的腹部。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岛津将刺入对方腹部的刀用力一转,扯裂伤口又再踏出一步,将气凝聚至腾出来的那只手轰出一掌。
这掌命中敌人的同时,也发出一阵轰然巨响。
这是名为气功的武术,可让己身之气在敌人体内引爆,对其内脏造成伤害。岛津甚至将降神仪式的阳气注入进去。
这招所造成的伤害远比表面上更严重。
岛津已练就一身失去武器也能应战的体术。
刚才的掌打不仅让她顺势抽回魔刀,也对敌人造成伤害,可说是一箭双雕。
「为什么?岛津,拜托你相信父亲我啊。」
「…你也够了吧,能别再演这出猴戏吗?父亲大人生前从来没对我说过可爱或喜欢等字眼,他对我的爱从来不是透过口头,而是以行动来表示。反观你又是怎样?嘴上说著甜言蜜语,却以偷袭来否定对我的爱,与我所熟知的父亲大人是恰恰相反。」
恶鬼陷入沉默。
「不光如此,反倒是你怎么都没问我?我至今从来不曾以父亲大人来呼唤你……麻烦你别再冒充爹爹了,再继续下去只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爹爹在当年那场降神仪式的最后一刻只为了让我活下去,在舍命抵抗恶鬼时就消失了。」
岛津把刀往前刺去。
恶鬼这时张嘴大笑。
不再是原先那张温柔的笑容,而是嘲笑,也是哄堂大笑。
是一张邪恶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意外,当真是太震惊了。当年那个吓得四处逃窜,只会不断求饶的小女娃,才经过几年就变成现在这样!人类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