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我又该如何应对?难道要认定她在说谎,然后逼迫她说出真心话吗?
不——原本她就是为了不要让自己对旁人产生不满,避免带给他人负担,才会这么努力地编织『谎言』。而我怎么能将它当做定罪的证据呢?
各种不同的思绪在我的脑中交错盘旋。
我抓了抓头发,然后大大地吐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越是深入思考,反而越像是将自己逼入遍寻不着答案的五里雾中。
比起和众神或是怪物对峙,眼前的状况更令我不知所措。说实在的,我已经打从心底感到无计可施了。
「哥哥?」
奏露出一副狐疑的表情注视着我。
不能再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于是我先是低声沉吟,然后努力地从口中挤出更多话语。
「啊……对了,小奏,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可以帮你实现一个心愿,你会想要什么?」
「咦,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喔!」
「嗯——……如果晚餐哥哥可以做汉堡排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喔?」
「那样就好了吗?——对了,你昨天在游泳池的时候,不是说有件事想拜托我吗?是什么事?」
「啊,嗯,关于那件事,其实已经取消了啦。」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讲出来的话可能有点太任性了。」
奏用明亮的笑容说着。
此刻的我越来越能体会并理解亚夜花先前所说的话了。
奏的表情乍看之下虽然毫无矫作,但其实她必定会无意识地在自己和对方之间拉起一条警戒线。一旦可能使对方生气,或是令对方感到不愉快,甚至是即将遭到拒绝时,就绝对不会勉强自己去承担该风险。
「你要不要先说说看?说不定其实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喔?」
「不——要!那是秘密——」
而且,奏也绝不会让出这条保护自己的警戒线。
「老爸和我平时都没什么时间陪你,你不会很寂寞吗?」
「不会啊。那是因为爸爸有自己的工作,哥哥也很忙的关系啊。」
奏还是不愿承认。
「如果我说,明天起我临时有事得处理,接下来的日子都没办法陪你了呢?当然,我只是假设而已啦。」
「嗯——那小奏应该会对哥哥说声『加油』吧。」
她仍旧不肯说出内心真正的感受。
我词穷了。
该怎么做才能引出她深藏在心底的想法?我想,奏之所以会如此,应该是出自本能性的自我防卫,而非经过思考或计算后所采取的行动才对。然而正因如此,才令人更加难以突破。
「呃……哥哥,怎么了吗?」
奏窥探着忽然陷入沉默的我,有些担心似地问道。她的眼神之中似乎闪烁着不安的神色。
「小奏,我是你的哥哥对吧?」
「嗯,是啊。」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多相信我一些?我想,当时妈妈的意思就是要我好好地照顾你。将你拉拔长大是我相当重要的工作。再这样下去,我实在没有脸向已经过世的妈妈交代。」
「…………」
就在这一瞬间,奏脸上的表情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妹妹表现出如此的动摇。而这样的变化也招来了最恶劣的结果。
「……哥哥,你生气了对吧?」
即使奏拼命地试图再次展露笑容,但她的双眼早已溢满了伤心的眼泪。
「对不起,小奏是个坏孩子,对不——」
奏还没有把话讲完,便不再理会我空虚的叫唤声,迳自冲出了房间,只剩我一人呆若木鸡地伫在原地。
「……满寿。」
『什么事?』
「我做错了什么吗?」
『请阁下自己想想看吧。我只能告诉你,与幼女为敌者就是在下的敌人。』
「怎么了?」
当我回过神时,梨玖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怎么了……你在问我吗?」
「对啊,因为天人哥一直在叹气嘛。」
原来我连自己都没发现,看来真的病得不轻。
此时的我,正在宿舍厨房里准备晚餐。
即使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我还是能够按部就班地将料理完成,这可归功于自己早已驾轻就熟的专业技巧所赐——只是此刻的我实在也没什么心情为此自满就是了。
原来我从未真正理解过奏的心情,最后还彻底地伤了她的心。这就是为何此刻我会如此消沉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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