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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想问的重点就是我对消灭这件事的看法对吧……那我就继续往下说了——两、三年前,『天秤会』和反对势力起了一场冲突。后来在演变成两败俱伤的致命性毁灭之前,『天秤会』成功地终结了这场冲突,然而一二三哥哥却为了保护被卷入其中的人类,因而失去了大半的力量。」
因此,如今他必须依靠寄宿体,才能勉为其难地保有自己的存在。到这里为止是我先前曾听闻过的部分。
「哥哥他总有一天会完全消失——对我而言,那正是令我理解恐惧为何物的根源。而且那样的恐惧更在我的心中产生了连锁反应。无论是哥哥、我或是万那,总有一天都必须面对完全的消灭。如此真实的感受已经在我的心中萌生。我宛如受到世界崩坏般的冲击一样——没错,所有存在终究都会消灭殆尽的。」
说到这里,千那竟浮现出浅浅的微笑。然而就我的认知来看,那或许是自嘲的表情也说不定。
「请你不要笑我,天人。因为我自认为自己是神,也因为我从未对人类以及其假虚无的存在抱持过关心,因此我才会连这种事情都一无所知。」
我从未想过要嘲笑千那。
而千那则似乎还有尚未道尽的话。
「后来,我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类即使随时都得面对恐惧,仍然能够拼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
「原本的我并不了解所谓的『消灭』代表着什么——就这一点而言,神其实要远比人类还迟钝许多。因此,如今的我对于生命的重要性、活在世上的尊贵、以及赌上性命帮助他人这件事背后的价值,都已能有所体悟。我已经不会再蔑视人类了。」
听到这里,我总算理解了千那在游泳池时所说的话。如今的她已经体认到『存在的终结』,因此才能用不同的视点来理解人类。
「说了这么多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都已经快回到宿舍了呢。」
千那用温和而稳重的笑容说道。
「……啊,欢迎你们回来——」
手上拿着手机的奏正站在中立国宿舍的玄关前面。
「我们回来了。你有乖乖地待在宿舍里吗?」
我摸了摸奏的头,妹妹则是用笑容回应了我的问题。
接着,我们留下似乎还要再讲一会儿电话的奏,然后先行进入了宿舍里。
我再次向千那道了声谢谢后,便迳自沿着走廊走向自己的房间。结果正好在房门外和面露苦涩表情的亚夜花不期而遇。
「谢谢你帮我照顾小奏……不过又还没到吃饭时间,能在房间外面碰到你还真是难得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亚夜花一看见我,一瞬间闪过有些迷惘般的表情,然后才缓缓地开口回应:
「我正好有事要找你谈,你现在有空吗?」
「是有空啦……」
这比在用餐外的时间碰到她还要难得。
我们一起回到共用的房间里,亚夜花先是发出了轻微的呻吟,然后才动作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你的肌肉酸痛已经恢复了吗?」
「如果那么容易恢复,我的脸色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既然如此,你还不乖乖躺在床上休养。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我想去找小奏……对了,我要找你谈的就是关于她的事。」
「不会吧。那家伙做了什么事吗?」
我不禁蹙起眉头。
虽然我并不觉得奏是那种会造成别人困扰的女孩……
「不,我想说的并不是关于小奏本身的事。说得直接一些,其实是和天人你有关系的事。」
「我?」
亚夜花点点头,接着继续开口说道:
「你有看见小奏在玄关讲电话吗?」
「有啊,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在外面碰到了她……怎么了吗?」
那一幕看起来不过是平时见惯的场景而已。毕竟她平时就经常和朋友在讲电话。
「天人,你……你不觉得自己对小奏有点冷淡吗?」
「咦?」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应该说,为什么又是这个话题?
想不到亚夜花竟然说出了和满寿一样的话,真是令我始料未及。
「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难道说小奏向你抱怨了什么吗?」
如果她真的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大可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但是,亚夜花却摇摇头否定了我的质疑。
「不,小奏并没有向我抱怨任何事,我只是看到……」
说到这里,亚夜花忽然停下了话语,然后才又像是喃喃自语似地再次开口说道:
「……啊啊,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我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如此在意的理由了。因为那孩子和我一模一样。」
「喂,你不要一个人在那边释怀,拜托你也说明一下让我了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