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得做好觉悟才行。该死,千万不要出问题啊!
「——我觉得不该杀他。我没办法认同妳的做法,我要在这里放了他。」
「……喔?」
在千那的脸上,笑容始终没有消失。
但是,此刻的我却感受到比和阿海对峙时更深层的恐怖。
「我觉得不可以杀他。如、如果妳要问我理由的话——」
我拚命动着几乎快要失去机能的舌头。
「——因、因为人类的寿命最多只有七十到八十年,对你们而言,或许生死就像是瞬间发生的过程而已。但是,人类却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大哭大笑,感受快乐与悲伤,并且努力地活下去。所以,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法律,都规定不可以夺走人类的时间,也就是将杀人定为最罪大恶极的罪刑。虽然人类一年到头都在相互争夺某些事物,但我始终不认为利用杀戮的手段就可以解决问题。」
这是由人类的立场出发所说的话,我并没有把握能够适用于干那的价值观。但是,此刻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对人类而书,所谓的死亡是一件相当沉重的事。亚夜花也说她想要更加了解人类,所以决定留下来。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妳在这里用消灭或杀戮来解决事情。因为那并不是人类会选择的方式。」
当时我之所以会对阿海感到反感,正是因为他轻视生命的态度。但也因为如此,我更不能接受他必须面对的下场。如果杀了对方就可以为事情划上句点,那就等于在无形中认同了阿海的价值观一样。
我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在思绪清晰的状态下说出这些话,但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我干脆一鼓作气地继续说下去:
「视情况不同,有时候确实必须采取非常手段。就像是,天秤会b有时候也得用实力来执行任务。例如前阵子成岛的事情,的确就得强行用力量将他加以消灭。但是这次不一样。单纯只是妹妹被一个脑袋不懂转园的笨蛋哥哥弄得晕头转向而已。就这么简单。所以我觉得,不如用人类那种委婉而温和的方式来解决。」
「…………」
「希望这家伙能够更加了解人类的是我,所以我必须要阻止妳现在要做的事,这是我的责任——希望妳可以理解。」
我的话到此为止。
千那不发一语,只是缓缓地举起右手,将『放逐者』的前端抵在我的胸口上。我比谁都清楚它的威力。如果她有那个念头,只要轻轻一挥,就能立刻把哦变成一堆碎肉。
「也就是说……你在命令神『理解人类』?」
「…………」
我的心脏狂跳不已。
「你要做任何主张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生长在人类世界,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要如何说服我接受你的想法?」
「……凭我的意志和话语。我除了这两样东西外别无所有。」
「你真的不让步?」
「绝不让步。」
「我明白了。」
千那神情除院地回答。同时她手中的『放逐者』也跟着高高举起。
——我会死吗?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
宿舍的屋顶还没修理完成,大门脱落的油漆也还没重新涂刷,后院茂密的杂草差不多到了该整理的时期,而且我还很期待下星期超市的百圆特卖的说——
然而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一下,千那!」
「——什么事?到了现在才想求饶吗?」
「不、不是啦……我只是想先把这个交给妳。刚才一阵混乱,大概已经坏掉了吧。」我将干那的哥哥所留下的遗物,也就是挂在手机上的吊饰和手机交还给她。这是刚才我碰
巧捡到的。
「虽然屏幕裂开了,不过我想应该还可以通话。」
千那的表情一瞬间愣住了——接着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我本来以为被埋在土堆里了,想不到天人帮我捡起来了啊——谢谢你。」
弒神者专用的种器忽然从千那的手上消失,她用空出的双手接过了手机,并且直接从我身旁通过,朝着前方走去。
「呃,请问——?」
「我就接受天人的主张吧,反正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现在我想要回去冲个澡,所以先走一步啰!」
千那挥挥手径自离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我才终于有种得救了的切身感受,但同时膝盖也跟着没力,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吓吓吓吓吓死我了啦!刚才超恐怖的耶!我、我还以为一定会被杀死呢……」
「刚才还在那边大放厥词,怎么这么没种啊,牙龙院煌夜!」
万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旁边。
「原、原来妳在这里啊。拜托,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了好吗——等一下,既然妳都看见了,不会帮我阻止妳姊姊吗?我真的以为我会死耶!」
「你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啊——好啦好啦,亚夜花也不要再一副臭脸了啦,结果All right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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