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不到什么朋友,也没想过要交。」
「……这样啊。」
向下的视线凝视著裙襬底下的膝盖,千鹤用蚊蚋般的声音说:
「这次也一样,爸爸告诉我说不定会搬家的时候,我那时候只觉得说,原来要搬了啊,但是……」
千鹤停顿了半晌,小小唇瓣微微颤抖著。
「和平常,不一样……胸口里头,好像有东西一直梗著……」
断断续续地吐露的年幼说话声中,渐渐地浮现哽咽。
「这是……第一次。」
千鹤沉默了一小段时间。
最后,像是再也无法忍耐般,这么说道:
「第一次遇到……说不出再见的人。」
在这瞬间,有种情感几乎要从我的心底满溢而出。
「翔吾……」
千鹤轻声呢喃。
「……干嘛,千鹤?」
我用双手摀著脸,拚命地按捺著即将溃堤的某种情感,好不容易才对千鹤挤出回答。
只映在视野右侧边缘处的千鹤依旧垂著脸,注视著包在裙襬下的膝盖。
「我……我……」
小手紧紧握著秋千的铁炼,眼眸中盈满了泪光。
紧接著。
她无法接受般说:
「我不想搬家……不想搬家……」
嘴唇歪曲变形,泪水滑过白皙脸颊,点点落在千鹤的膝头。
「呜、呜呜,呜呜呜……」
彷佛刚诞生的婴儿般,千鹤按捺不住呜咽声。
「千鹤……」
我咬紧了牙。
我希望自己现在就能想出办法,为千鹤止住泪水。想让她破涕为笑。被她选为真正不愿意离别的对象,这是我的使命。
不过,该怎么做才好?搬家?什么跟什么。现在就搭上列车去找千鹤的爸妈当面谈判吗?你的女儿哭著说不想搬家喔,尽管如此还是不理会她的想法,就这样搬家离开吗?过去孤独至今的千鹤的心中,首次萌生了小学生该有的正常感情喔。不行,讲这种话又能如何?又不是廉价的肥皂剧。现实中的家庭问题,区区一个外人,区区一名高中生闹起脾气胡来也无法颠覆。现实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该怎么做呢……
「……呜、呜呜……」
在我身旁,千鹤坐在秋千上,拚命地用衣袖擦著止不住的泪水。
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束手无策。
振作点。
现在轮不到我哭。
千鹤铁定比我难受许多。
「……」
我现在非做不可的事。
我能办到的事。
并非拥抱千鹤并安慰她。也非分享这份无力感,与她一起哭泣。那样不能解决任何事。当下的现实不会改变。尽管如此,若要止住千鹤的泪水,让她尽可能更加积极正面,让她破涕为笑──
我仰望夜空,闭上眼睛。
……就这么办。
我决定了。
就只剩这招了。
要撬开封闭的小世界,仅此唯一的方法。
让心情恢复镇定,我大声说道。
「不要担心,千鹤。」
语毕,我将所有力气注入双腿,猛然蹬地,让秋千开始往前荡。
「……翔吾。」
千鹤神色不安地从旁边注视著我。
上次荡秋千已经是国小时的事了。
用全身感受著向前进的飘浮感,我只凝视著路灯的白光,回答她:
「后天我们要赢。只要赢了合作模式的预赛,在三个月后的正式赛,就又可以组队搭档了对吧?」
我全力按捺即将满溢而出的情感,尽力挤出充满朝气的开朗语气。
为了向千鹤表示「我现在一点也不沮丧」的模样,我荡著秋千。绞尽力气只管向前摆动。为了尽可能更高也更快地向前进。
我想了很多。
我既不是双亲也不是兄弟,也没有任何力量,就凭我无法阻止千鹤搬家离开。
现实中区区一位高中生,这样的我能为千鹤做的事。
那就是靠著千鹤最喜欢的闪亮偶像,带她前往全国大会。
没有其他手段。
因为联系我和千鹤的,就是闪亮偶像。
「千鹤,仔细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