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说便跑进门内。
「哎?什么?」
她脱去鞋子,迳自进入武词家中。
「喂、喂!蓝那。你到底──」
蓝那对武词的话充耳不闻,直接爬上楼梯。
「慢着,我叫你等一下!」
武词慌慌张张地追在后头。
「唷咻。」
一进入武词房间,蓝那立刻在床上坐下。
「来聊聊吧,阿武。」
说完,蓝那一脸认真地转向武词。
「聊聊?三更半夜是要聊什──」
「当然是阿武刚才在烦恼的事呀。」
「……」
武词无语。
「……你、你说什么啊。我才没有烦恼──」
「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蓝那眯起眼睛。
「在电话中听到阿武的声音时,我马上就知道了。你遇到了什么让你很不甘心的事情对不对?」
「唔……」
一旦出现这种反应,就不可能再瞒下去了。蓝那眼神中充满确信。
「……」
武词紧抿嘴唇,逃开视线。这反应虽然有点孩子气,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蓝那。
──说出实情的话,一切都会轻松得多。武词也明白这点,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一旦开口,感觉就再也停不下来。这种沉重痛苦的心情将会一口气溃堤。
「……无论如何,都不愿告诉我吗?」
蓝那的声音有些寂寞。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也不想硬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可是啊。」
蓝那忽地沉默。想开口,却又说不出口。就是那种感觉。
时间悄悄地流逝。最后武词终于忍耐不住静默,抬头望向蓝那。
──两人的视线交会。蓝那左右异色的双眸静静地注视武祠。
「我……想成为阿武的力量……阿武现在的工作,老实说我一点都不了解。我能做的或许就只有倾听而已。可是,即使只是聊聊,阿武一定也会轻松一点。」
蓝那微笑。她的神情──是那么地平静,充满慈爱。
「所以你不必顾虑我,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吧。我会全──部──为你承担的。」
「──我、我……」
回过神时,武词已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
然后,他释放了一直以来压抑的一切。包括虎之卷被人嘲笑的不甘心、无法回应大家期待的焦虑、以及一次又一次败给寺田的懊悔。
蓝那毫无怨言地把它们全都听完了。她时而颔首、时而附和,一字一句地默默听到最后。
「……我一直以为、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但那或许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接着,武词终于说出连自己先前也一直没发现的真心话。
「其实我,根本就想不出厉害的点子。我……我、该不会、比自己想像得更……更平凡──」
说到这里,武词便没法再说下去。
「──哎?」
因为蓝那忽地跪起,紧紧抱住武词。
「谢谢你。你总算愿意告诉我了呢。」
蓝那把武词的脸用力埋入自己的胸口。
「……唔唔!」
尽管武词不停挣扎,蓝那却始终不放手。
「你一直都很难过对吧?很痛苦对吧?不过,已经不要紧了。」
然后徐徐地,武词放松身体,脑中渐渐变得一片空白。
「不需要一个人拼命,也不需要忍耐。直到那份痛苦的心情消失为止,我都会一直让阿武撒娇哦。」
005
──就在意识即将完全消逝在蓝那的话语中时,武词赫然清醒。
「──不、不可以!」
武词一边大叫,一边从这温暖过头的牢狱中挣脱。
「哎呀呀?」
原本跪着的蓝那一屁股倒回床上。
「虽、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不行。」
蓝那的声音真的很舒服。如果照蓝那所言忘掉一切的话,一定会变得很轻松吧。
「那样的话,我就真的再也无法振作了。」
然而,那终究只是逃避罢了。
「我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逃避。」
没错,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