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好吗?临时徒弟。」
「不是,我之前不是跟您解释过原因了吗?而您也谅解了不是吗?并不是我强迫您这么做的。」
「……那时候我觉得你讲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因为村子里不可能有什么巨人(Giant)。但我后来睡觉时想想,最重要的应该还是记住手感,要量分量等你以后回都市再慢慢量不就好了吗……」
可能是越讲越没自信了,药师领班的声音渐渐变小。
至于安兹则是在心里咂舌。被他发现了啊。
安兹不知道这算发现得早还是晚,但真希望他能继续被哄骗下去。
之所以变成这样放在秤盘上量,是因为药师领班想叫安兹用手与舌头记住药方。
手的话──只要努力操纵发动的幻术,还有办法掩饰过去。但是味觉就不行了。万一叫他理解药草放在舌头上带来的麻痹感,没有舌头的安兹就没辙了。可是,他不可能跟药师领班这样说。
所以,安兹找了一番借口。「在我的都市有巨人这样的巨大种族,也有矮人这种个头比我们更小的种族。我不确定同样的药量能不能治好这些种族。因此我想正确衡量您调制的药每一人份所使用的药草量,斟酌各个种族的体重等因素之后再配药。」
对于他这位专治黑暗精灵的药师领班来说,这番话听起来想必很有道理。
安兹也不觉得全是在瞎扯。但也明白不能算是真话。
这是因为安兹的理论其实只适用于原本那个世界,不是这世界的常识。
这世界有著名为魔法、性质特异的物理定律。所以跟这种定律稍有相关的药水等,也必定脱离了安兹所知道的过去世界的常识。
事实上,即使只有少量的药水,也同样能治好巨人的伤。
当然,一般人类与一般霜巨人(Frost Giant)的生命力最大值并不相同,乍看之下会以为回复量有差,其实应该没有不同。不用说,安兹没仔细做过实验,因此这只是他根据自己知道的YGGDRASIL──最接近这世界的法则──的知识进行的推测。所以也说不定真的被他讲中了。
(仔细想想,或许我应该一开始就说我有味觉障碍……)
省得他现在这么辛苦。只是如果讲那种假话,大概又要为别的事情烦心了。
(……现在才来后悔也没用。我现在需要的是,想出一个能哄骗得了他,让他服气的借口,可是……想不出来。真不该以为成功骗过他了,就没先想好备用的借口。)
安兹活动幻影变出的脸孔,慢慢闭上眼皮。当然这只是幻术,安兹的视野没有任何变化。
那两人提醒过安兹「脸孔好像戴了面具一样都不会动」,因此他有时会故意闭一下眼睛。没用布蒙住的部分──眼睛与眉毛等最会透露出感情,这个部分完全不动、加上视线定定地注视一点会让人觉得很诡异。他自己却忽略了。
因此安兹在双胞胎的监修下反覆练习,如今只要像这样特别留心──尽管表情变化的过程非常生硬而刻意──技术已经练到看起来有点像真人的水准。
药师领班不知是如何解读安兹的沉默,接着说下去:
「而且,再继续这样搞下去的话……对!我想说的是生产性会降低。每天的药品产量下降对村庄可是一大损失啊!」
这说得也没错。
这座村庄有着好几名低阶森林祭司,需要急救的伤势等大多都能治好。只是,像猎人之类必须离开村庄──有森林祭司待命的地点──工作的人,就需要药师调配的药了。
如果让森林祭司与猎人同行,或许可以在有人受伤时帮上忙,然而一旦开始狩猎,不擅长潜伏的森林祭司就会拖累队伍。
像安兹这种没什么狩猎相关知识的人会心想:「做个营区让森林祭司在那里待命不就结了?」但村子有村子的规矩。所谓的规矩,大多都是基于至今的错误尝试所归纳出来的法则。一个对这片树海一无所知的外地人没资格讲什么。
「真要说的话,谁能保证药草放在这个秤盘上不会变质?我有说错吗?」
这个天秤与秤盘,都是安兹在这世界所认识的最优秀的炼金术师──巴雷亚雷家长年使用的老东西。既然他们都在用了,应该没有问题才对。当然,安兹也告诉过他,这是师父给的东西,所以应该没问题。
只是,如果他还要追问「你那位师父也用过这种药草吗?你没办法保证这种药草不会变质吧?」安兹就会被问倒了。实际上会不会变质,要问过专家才知道。
「关于这点,我之前也说过了,我想不会有问题。」
「你只是说你想,对吧?不是肯定对吧?也就是说你自己都不敢保证不会出错──没有自信对吧?这样好吗?药有时候也能害人。你怎么知道它放在这个秤盘上不会变质,变成害人的毒药?」
「…………我觉得不可能。」
「当然,也许你说得没错。但如果要验证清楚,就得把所有药做出来检查一遍才行。更何况就算验证过了,如果只是些微的变化,也许一时之间看不出变质。也许要等上几天、几星期才会发生巨大变化。用在重症患者身上,也许这一点点的变质就会让原本有救的生命回天乏术啊。」
还是一样说得很对。
对于他所提出的「也许」,安兹没有根据能断定绝对不会,所以也没办法驳倒他。
更糟的是安兹的知识只是临时抱佛脚,没办法用药师的知识打比方跟他辩论。假如换成巴雷亚雷家的人在这里,大概立刻就驳倒他了。
但是,他现在不能让步。
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