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事们则像是想掩饰心里的懊恼却掩饰不住,嘴里念着「呣呣呣」,脸孔显得有点扭曲。
接受了命令的女仆没搭理这些同事,脚步轻盈地走出了房间。
安兹敏锐地──以安兹来说非常难得地──察觉到女仆们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背上。这个错不了,绝对是满怀期待、希望她们也能得到一些特别工作的视线。顺便一提,安兹班已经算是特别工作了,所以从露米埃身上没感觉到那种气息。
如坐针毡──当然女仆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只是他自己爱坐──的安兹竭力转移视线不去看那些女仆,眼睛望向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森林精灵。然后确定她的呼吸已经恢复平顺。
「已经好多了吧?……那就走吧。」
安兹怕这样说会被当成强制命令所以并不想催促,但他实在待不下去了。
确定森林精灵可以正常走动后,安兹抢在众人前面离开房间。他决定当作没有在离开之际感觉到女仆什么遗憾的眼神。
前往餐厅的途中,时不时会从背后传来森林精灵不禁发出的感动叹息。还有「好壮观」或是「好美」之类的赞美声。
安兹很想大肆炫耀一番,但努力憋住,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不久就来到了餐厅。路上完全没有遇到任何仆役,除了稍微多花了点时间──森林精灵四处张望欣赏地下九层的景观所以走得较慢,安兹走到特别想炫耀的地方时也会故意放慢脚步──之外没出什么问题。
纳萨力克地下九层的餐厅,是仿照公司或学校餐厅的形象──安兹待过的学校或公司都没有那种设施,所以是真是假不能确定──所设计,跟一般餐厅不太一样。
安兹自从刚来到这世界时,把纳萨力克内部设施看过一遍之后就没来过这里了,现在看起来,内部装潢似乎没什么变。从中可以微微听见年轻女性开心聊天的声音,以及餐具互相敲击的声响。
应该是以一般女仆为主,在地下九层与十层工作的那些人吧。说不定领域守护者也来了。尽管以午餐时间来说太晚,但可能是因为排班制的关系,餐厅里很热闹。
只要看到女仆们一团和气地用餐的景象,森林精灵们应该就会明白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了。虽说搞不好会因为自己是外人而感到格格不入,但是置身于日常气氛当中应该多少还是有助于减缓紧张心情。所以安兹才没有让女仆屏退旁人。
然而,安兹一走进餐厅的瞬间,刚才那种和乐融融的气氛全变了。
首先是声音消失了。
刚才还确实存在的愉快说话声,以及用餐时那种具有生活感的声响,全都消失了。接着,现场气氛变得紧绷到不像是在餐厅。
然后──餐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他们身上。所有人都瞪大双眼,停住不动。
跑错棚了。
简直就像正义值负数的异形类种族误闯亚尔夫海尔会引来的反应。
「──不用理会我们。大家继续用餐。」
大餐厅里随处可见的几乎全是一般女仆,她们听到安兹这么说,都开始继续用餐。只是感觉没有任何人要开始聊天。所有人都是安静用餐。
安兹完全无意打扰大家用餐,心里感到有点寂寞。不过,好吧──只要稍微想想,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的心情。
至今从未造访餐厅的社长如果突然现身,当然会变成这种气氛了。换成是铃木悟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吧。假如换成更小的公司,社长与部下的距离更亲近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状况了?
(我看不可能吧……)
备受尊崇、众人俯首称臣的绝对统治者安兹大人,要让评价急遽变成受到大家喜爱的安兹先生恐怕难如登天。当安兹真面目曝光,被大家知道他其实根本庸碌无能的时候说不定会变成那样,但要是掉到被嘲笑──虽然他觉得应该不至于──的立场就惨不忍睹了。
「好,我们进去吧。」
安兹转头看向一行人,出声呼唤的同时,以不至于引人起疑的程度观察森林精灵们的反应。
不,用不着特地观察。一眼就能看出她们很明显地变得畏缩不前。无可厚非。她们应该也看到了安兹现身之前的餐厅气氛有多平静。结果忽然就演起了异形类种族在亚那种场面尔夫海尔。
他完全想不到能怎么挽救。
因此,安兹乐观地认定她们再过一会儿就会习惯,在餐厅里往前走。
他随便找个位子──因为不想让女仆们变得更紧张,于是来到稍微远离她们的一张桌子,指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好了,妳们在那边坐下吧。」
森林精灵们困惑地面面相觑。看起来也有点像是在互相推托,不想去踩地雷坐到安兹的正对面。事实大概就是如此。
「……我懂了。森林精灵与我们之间在礼仪规范上可能有所差异。那么,这顿饭就先抛开身分吧。这次就算对方的餐桌礼仪跟自己知道的完全不同,也先别放在心上。」
他用「我是以善意解释妳们的反应」当借口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客气过度也不是件好事,况且他也有点担心亚乌菈与马雷看到森林精灵们态度不干不脆会做出什么反应。
「来,到我面前坐下吧。」
安兹指指最后面的那个森林精灵。现在回想起来,她从来没站过中间的位置。既然这样,现在就该让她来踩这个地雷才叫公平。
坦白讲,承认自己是地雷感觉很那个,但安兹十分能够体会她们的心情,因此尽可能公事公办地这样去想。
再来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