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敌军多出我军数倍,每个人的战斗能力相比之下,也是对手较强。
不利之处数都数不完,有利之处顶多只有己方属于防卫一方。
在这种状况下,以为自己不会死才叫奇怪。
即使像这样有所觉悟,一旦面临死亡还是怕得要命。
尊敬之人说过的「东门」在脑中大声响起。都已经做好觉悟了,还是这样。
一个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宁亚小时候曾经想过。
当自己这个存在结束的瞬间,会发生什么事?
圣典上记载,回归洪流的灵魂将在那里受到神明审判,一生行善者可前往安息之地,一生行恶者则将被送往痛苦之地。
然而即使一生累积善行而能够前往安息之地,自己的生命结束仍然教人害怕。
她挥剑。
由于她渐渐失去力气,已经不可能一击杀死对手了。
即使想追击,在四面楚歌的状况下,敌人的反击来得更为强烈。
剑锋刺进、砍伤宁亚的铠甲。
宁亚能够活著,都得感谢魔导王借给她的铠甲。如果没有它,宁亚恐怕早就没命了。没错,如同躺在城墙各处,因为嫌碍事而被扔进都市里的市民兵一样。
(我整个人看起来,一定很糟……)
宁亚忍不住笑了一下,笑的是自己都一脚踏进棺材了,还在想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她挥剑时力道过猛,脚打滑了一下。左大腿抽筋,右大腿因为受伤而站不稳。
宁亚失去平衡,险些倒下。她只能让身体靠在垛墙上,勉强撑住不倒地。
世界一片混浊空白,远处传来粗重的吁吁声。
宁亚嫌吵,结果发现是自己的喘息。
已经到极限了。
宁亚会死。
「狂眼射手只差一步就会死了!」
「对!大家一起上!」
远方传来亚人类的声音。
(你们好吵——)
亚人类在说什么,宁亚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是在渐渐分散的思维角落中想著:必定不会讲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她挥动如今只是握在手里的剑。这种攻击只能让敌人无法近身——做点牵制,或者达成更少的效果。
(我……好怕……不过,大家……都在……等……我吧……)
在白色混浊的世界里,她看见了父亲与母亲的笑容,以及与自己同乡的友人。
(那……是谁?啊,是阿布跟小摩,还有丹姊。好可……怕。陛下……)
肺、心脏、手臂、双脚与大脑都想要休息。
宁亚已无法抗拒那份诱惑。只是,即使如此,她为何仍然没有倒下?
她对死亡有所恐惧。身为随从,有著必须战到最后的信念。
比起这些——她更希望能有足够表现,配得上借用的武具。
武器一齐刺出,插进宁亚的身上。
于是,宁亚·巴拉哈死了。
4
战场总是有种独特的空气。各种各样的污浊物质交相混合,讲得明白点,会形成一种恶心的臭味;但她闻惯了这种味道。
蕾梅迪奥丝独自待在关起的吊闸内侧,反覆深呼吸,将这种弥漫臭味的空气吸进体内。
在她瞪眼注视的前方,恐怕超过一万以上的军势展开了行动。
往这边发动突击的敌军先锋,是食人魔与外形如马的亚人类。蕾梅迪奥丝用力握紧手中圣剑。
她很喜欢以剑分胜负,简单明瞭。她喜欢得不得了。比剑能够清楚分出谁输谁赢,而且只要杀掉对手,之后所有问题都很单纯。如果万事都能这样简单,不晓得能活得多轻松。妹妹(葵拉特)或自己的主人(卡儿可)也不会整天皱著眉头了。
「唉。」
她叹了一口气。
然后蕾梅迪奥丝思考自己该做些什么。
古斯塔沃说了一堆复杂难懂的事,但简而言之,只要不让任何一只亚人类越过这座大门就行了。
亚人类的数量有数万,其中攻打这座大门的差不多是一万吧。
(在宽广的平原战斗时,不可能不让任何一只溜到后面,但是在城门等范围受限的地点战斗时,每次能够袭击我的敌人数量有限。这样的话,只要我灵活自在地行动,要把他们挡在门前还不简单!一边喝疲劳回复药水,一边重复一万遍一对一就行了!)
古斯塔沃他们要是听到这种想法,恐怕会露出「这家伙是认真的吗」的表情,但蕾梅迪奥丝却想得跟真的一样,笑了起来。只不过她这种念头倒也不是完全胡思乱想,所以才会让古斯塔沃头痛不已。
(我的作战计画怎么会这么完美!竟然将指挥权转让与我,正如同卡儿可陛下也说过,卡斯邦登大人真是位颇有见识的人物。)
嗯。蕾梅迪奥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