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被染红的大地正逐渐地被夜色所支配。
有一个筋骨健硕的男人正单脚踩在墙檐上,凝视着这片大地——西边丘陵地带。随后,他放下了脚。
粗壮的脖子,即使穿着厚厚的铠甲都能感受到其厚实的胸肌,从卷起的袖口露出的健壮胳臂。无论从哪个部位来看都只能用健壮来形容的男人。
有着饱经风霜洗礼的严峻外貌,宽厚的眉毛以及从不打理的胡须都让其充满了粗犷的野性。强壮的身体与严肃的外表本该有着和谐统一的感觉,然而他的双眼却打破了这一平衡。
那又小又圆,仿佛像小动物一般的豆豆眼,酝酿出一种甚至可以说是滑稽的违和感。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仰望着天空。
薄云以惊人的速度随风飘着,即使能看到这层薄纱之后的满天星辉,也无法像满天星那样照亮大地吧。
那个男人张开鼻腔深吸一口气,从初秋的——少许混了写冬寒的空气中感受到了夜晚的气息。
已经仅仅能触及到地平线的光霞正在被紫罗兰色的夜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占据着。
背向丘陵地带的男人看向他身遭的士兵们。
这是信赖着他、追随他的身经百战的战士。而即使是这样的战士,也用露出了一丝松懈的神情。
毕竟这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实在是无可厚非。
「——喂,今晚的天气预报,你们有谁向天候观测士问过吗?」
对于男人以和那强壮身体相称的雄厚声音所发出的质问,士兵们互相看了看,接着其中一人作为代表发言道。
「实在万分抱歉!坎帕诺班长阁下,看来我们中并没有听过相关报告的人」
这个男人——奥尔兰德·坎帕诺在圣王国的士兵阶级中属于相当下位的位置。
圣王国的士兵阶级由下至上划分为、训练兵、士兵、上级士兵、班长、队长、士兵长……这些。当然,根据所属部队的不同,也有不同的阶级存在着,而一般的士兵阶级就是这些了。
通常来说,班长绝不是一个需要被加上阁下来称呼的地位。
但是,称奥尔兰德为阁下的这名士兵却并非是为了捉弄他才那样叫的。从士兵的态度和语气中能够感受得到对其的尊敬之念。而且并非只有报告的这名士兵,这同时也是周围所有散发着历经战事的强者气息的士兵、全员面向奥尔兰德的感情。
「是吗,是吗」
奥尔兰德慢慢地来回抚摸长着杂乱胡子的脸庞。
「阁下、若是时间允许的话,属下立刻去问一趟怎么样?」
「嗯?不、用不着那样。我们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是那些人的任务啦」
奥尔兰德·坎帕诺。
那是有着仅靠武力、便令前代圣王授其为荣誉的圣王国九色中的一色,这般实绩的男人。
之所以那样的男人只能停留在班长这样低下地位的原因,在于奥尔兰德有两个问题。
第一是他那我行我素的性格——他非常讨厌听从别人的命令。
然后第二点就是相当注重武力这一点。
将这两点融合起来之后、就出现了「想命令我的话,先在战斗中把我打得仰面朝天再说」这样的行动。若是遇到强者「你看起来很强啊。和我比划比划吧」这样说后,战斗到直到其中一人失去意识为止。
由这样的性格而频繁的引起对贵族和长官暴力相向的事件,因此被降职的次数已不下十次。
在军队中不听从命令的人是不被需要的、且是被厌恶的。若是一般情况的话无论是被矫正还是被开除都不奇怪。但是他并没有遇到这样的对待,其原因单纯就在于他的强大。还有就是也存在着正因为是这样的男人才会对其怀有憧憬的人。
对于那些觉得被贫弱的贵族们使唤而不满的粗暴者们来说、以腕力而我行我素的奥尔兰德的生存方式似乎就是痛快本身。
他的队伍就是为那些粗鲁者们所集结的愚连队——不、是愚连班。
所属人数过多,有着即使称其为队也不奇怪的人员,再加上班员们虽然比不上他但也都是相当孔武有力的人的关系、使得他构筑了一种长官们虽然相当看不过去,却又无法触及的有如治外法权般的地位。
奥尔兰德瞄了瞄周围、当确认到正向这边接近的男人时,慢慢浮现出了像要袭击猎物时的食肉兽般的笑容。
与奥尔兰德那样身材粗壮的男人相比,那个男人相当纤细。但与树枝的那样纤细不同。应该说是钢铁般的纤细才对。重复锻造再锻造、完全剔除了无用之处,配合用途而创造出一个人类的话就是这样的一个如同范本般的纤细。
并且他那细小的眼睛锐利得如同会立刻袭击过来。再加上那细小的瞳孔、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做正当职业的人。说的好听点是暗杀者,但往坏了说根本就像是个杀人魔。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到你出场了吗、夜班先生。真是辛苦——啦」
完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以那样沉静的步伐现身的男人,打扮的与奥尔兰德大相庭径。
奥尔兰德及周围部下们的武装,是将好几张被称为兰卡牛的魔物的皮重合在一起的重装皮甲以及小型的圆盾、再配上单刃剑的所谓圣王国的强兵的装备。顺便说一句只有奥尔兰德在腰间佩戴了八柄同样的剑。
与此相对的那个男人穿着附有魔法的轻装皮甲。右胸部纹着猫头鹰、左胸则是刻有圣王国的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