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敲敲门。
然而,没有回应,重复几次都一样。
受到内心的焦虑所驱使,他猛然打开了门。
室内还是老样子,即使与巨大熔炉之间只隔了一扇门,却没有一点热气,这是拜魔法换气系统所赐。他继续移动视线,只见室内深处的熔炉冒著火红烈焰。
而在那里,有个人影面对著炉火。
什么嘛,他在啊。事务总长如此心想,正要松一口气时忽然停住。
因为他感觉得到,从那背影传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氛围。首先,事务总长是擅自闯进来的,那个锻冶工房长为什么没有一句抱怨?按照刚才那些锻冶师的说法,一有人进来,他应该就会有所反应才对。
「喂。」
第一次呼唤就像黏在喉咙里,既沙哑又微弱。即使如此,锻冶工房长应该还是听得见,但他不做反应。
「喂!」
事务总长担心起来,大声呼唤,但锻冶工房长还是没反应。
他呼吸粗重地走到锻冶工房长身旁。
「──喂!」
「干么?」
终于得到了回应,事务总长浑身无力,差点跌坐在地。
「干么,干么,害老子担心──」
讲到一半,话卡在喉咙里了。
为什么锻冶工房长一次也不肯转头看他?
事务总长战战兢兢地绕到前面,探头看看朋友的脸。
那神情跟平常不同,就像被逼进死路的野兽──甚至比那更可怕,是一张好像要杀了同族的吓人表情。
「……你是怎么了?」
听到事务总长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锻冶工房长这才第一次转头。不对,他只是眼珠子猛地一转,瞪著事务总长的脸。
「问老子怎么了,是吗,怎么了……是吗?哼!」
锻冶工房长动了动手,抓起铁钳,从熔炉里夹出烧烫的铸块,往事务总长扔去。
「喔哇啊!」
事务总长死命躲开了铸块,铸块碰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干么!想杀了老子啊!」
就算是朋友也太过分了。
然而,锻冶工房长脸上浮现出冷笑。
「想杀你,你当然会这么觉得了。」
然后他伸手抓起了铸块。锻冶师都会戴耐热手套,这是基本。但令人惊讶的是,锻冶工房长没戴手套,也并未持有具耐热效果的魔法道具。
他真的是空手握住了加热过的铸块。
目睹这令人震惊的一幕,事务总长瞠目结舌,以为听见了人肉烤熟的声音,闻到了皮焦肉烂的臭味。但锻冶工房长气冲冲地说了:
「根本不烫!」
「你……你说什么?」
「老子说这玩意儿一点都没变烫!」
铸块从空中拋来,事务总长不假思索地接住了它。一瞬间他以为感受到高温热气,但看来只是错觉,的确一点都不烫。令人惊愕的是,甚至还有点凉凉的。
「这……这是?」
本来这问题是不用问的,即使加热也完全不会变烫的金属,就事务总长所知,天底下只有一种。所以他问的问题,只不过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的一部分心情罢了。
事实上,锻冶工房长的下一句话,也肯定了他的想像。
「就是那个不死者拿来的铸块!老子加热了一整天,却一点都没变热!怎么敲也不变形!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用这种金属是要怎么做铠甲!」
「他……他说不定是拿他自己都无法处理的金属给你?」
「老子也很想这么认为,但明明就有一把短剑是用相同金属打的!老子用那把短剑一割,的确留下伤痕了!什么最有经验的工匠!只不过是个看到未知的金属就一筹莫展的蠢蛋!」
事务总长拚命思考如何才能安抚情绪激动的锻冶工房长。
「那……那么只要问那个不死者该怎么打──」
「『──不耻下问比不问聪明』。对啊,大概是吧。说得没错,以前的矮人说话真有智慧。可是──老子的经验到底算什么!看看老子这只拳头。」
他把手伸了出来,那是一只厚实,带有烫伤痕迹的工匠之手。只要是工匠,都会为这种手感到骄傲。
「老子从还是个笨徒弟的时候就在碰金属了,比谁接触金属的时间都久。所以人家说老子是最好的工匠,老子觉得是理所当然,因为老子向来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锻冶工房长的脸皱成一团。
「老子一辈子都花在锻冶上,甚至觉得没什么是老子办不到的,一直相信不管是哪种金属,老子都能做出想要的形状──真是个滑稽透顶的男人!哈哈!老子是在自恋什么啊,躲在这么个小天地里!自以为是天才,其实老子才是个大笨蛋。」
「从……从现在开始重新学起,不就成了吗?」
「说得对,没错,说得对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