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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安兹皱起了不存在的眉毛。
接下来将会有大量人类死亡,自己却丝毫没有怜悯或其他感受,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怕。甚至连踩死蚂蚁的那种残酷想法都没有,真的──真的什么感触都没有。
只有想看到自己行动结果的欲望,以及这项行动能让自己──进而对隶属于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人们得到多少利益。
安兹握紧了手。
沙子从握碎的沙漏中洒落,呈现出不同于风向的动作,流散到安兹周围张开的魔法阵里。
然后──超位魔法即刻发动。
「黑暗丰穰之献祭(I Shub-Niggurath)」。
一股黑暗气息,吹过刚刚才改变好阵型的王国军左翼阵地。
不,并非真的有风吹过。事实上,平原上的杂草,以及那里的王国士兵的头发都完全没被吹动。
只不过,在那里的王国军左翼七万人马。
他们的性命当场全数──遭到剥夺。
2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即时理解。
构成王国军左翼的所有生物──不只人类,马匹也是──突然像断了线般倒卧大地。
最快理解状况的,是与之对峙的帝国军。
眼前发生的难以置信的状况,让大脑慢了几拍才做出结论,接著喧嚷声化为异常巨浪,笼罩了整个帝国军。
没错,在安兹-乌尔-恭张开魔法阵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打算施展某种魔法。
然而──谁能料得到呢?
谁能料到他会发动这么可怕的魔法?
谁能料到他发动的魔法,能瞬间屠杀七万──比在此参战的帝国军总数更多的人数?
帝国的骑士们一边怀疑自己的眼睛,一边向自己相信的某些事物祈求。
祈求王国的那些人没死。
祈求这世上没有那么可怕的魔法。
当然,只要目睹眼前发生的事实──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试著爬起来──就会知道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即使如此,感性仍然无法接受,不愿意承认事实。
就连身为帝国的最强战士之一,四骑士中的宁布尔,也因为过度恐惧而吓得牙齿格格作响,看著化为无人阵地的王国左翼。
没有一个人站著的事实,实在太过,太过,太过可怕了。
不,没那么简单。
安兹-乌尔-恭,这个魔法吟唱者──是仅凭自己一人,就能把人类建立的小小国家如沙堡般轻易摧毁的怪物。
眼前现象让人强烈体会到这项事实,胜过千言万语。
笼罩帝国军的喧嚷声如退潮般逐渐消失。最后所有人都闭上嘴,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只剩下寂静的帝国军阵地响起奇妙的声音,太多声音重叠,听起来甚至显得吵杂。那是各队骑士的牙齿互撞的声音。
所有人理解到家人生活的我等祖国,也跟王国一样站在灭亡边缘的恐惧。
如果与安兹-乌尔-恭为敌,就等于那种魔法将会用在自己身上的话──
宁布尔在这种状况下忽然想到,施展了那样凶猛的大规模杀戮魔法,非我族类的魔法吟唱者会摆出何种态度?
他脸部维持不动,只侧眼偷瞄了一下身旁的怪物安兹,看到他一副平心静气的样子。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他这……夺走了七万人的性命!怎么还能无动于衷!的确,这里是战场,是杀人的场所,夺走弱者的性命是理所当然。但就算如此,杀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不应该有任何一点感触吗!)
照一般人的心态,应该会后悔或产生罪恶感。如果感到愉悦或欢喜,也还能把他理解成狂人。
然而──
(什么感觉都没有,是为了保护自己内心的防卫本能吗?不对,对这个,对这个怪物来说,这种光景他看惯了!他心中甚至没有人类踩死蚁群时兴起的怜悯,或是阴沉的喜悦。这是什么?真要命……为什么人类的世界会出现这种人……)
「──怎么了?」
「噫呜!」
就像冰冷的钢铁打进体内一样,听到对方问话,宁布尔不由得蠢笨地叫了一声,赶紧佯装镇定。
「没……没有。真……真是一场精采的魔法。」
他很想称赞自己竟然还说得出话来,而且还是对安兹的赞美,实在值得大大褒奖一番。
「哈哈哈──」
宁布尔拚了命的赞美,得到的回应是一阵轻笑。
「我……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吗?」
「不不,你误会了。你说真是一场精采的魔法,对吧?」
「是……是的。」
那是值得嘲笑的地方吗?汗水沿著宁布尔的额头流下。宁布尔已经亲眼目睹惹恼此人会有多可怕的后果,不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