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一人独居的大学生的迟到率和住处与学校的距离的关系可用二次函数曲线进行描绘。若住得太远,只要一睡懒觉就立马出局,反过来说,若住得太近则又会因为过于松懈导致经常睡过头。所以,适度的紧张感和适当的距离是舒适的校园生活所必须的。”
“嗯呐。那么,久濑的家呢?”
“步行五分钟的距离。”
一直漫不经心地持续着这样的对话。
总觉得像是回到了过去。有种十分怀念的感觉。
“果然,久濑完全没有变。”
“就算是我也是有些变化的啊。”
“比如说?”
“已经从超自然毕业了。月刊《MU》也不再看了。”
听我所说,她像是吃了一惊睁大了双眼,而后笑出声来。
“是嘛是嘛。难不成,是我的错?”
“差不多吧。我也从那件事里受到教训了。”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把你当作傻瓜才这么说的。”
但不论是什么理由,我那有欠思虑的告白都从班内扩散给全校的学生知道了。
原本就是脑子秀逗的超自然爱好者,还到了青春期,破坏力真的很大。
虽说如此,但也会这么想——那是必要的代价。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想要从别人那里寻求答案。但是,现在想来那是最差劲的做法吧。”
“……不,是我不好。我也做了作为话题源头的事。”
结果还是在高考前进行告白的大蠢蛋,并没有任何不同。
“只有我利用久濑交到了朋友。果然生气了吗?”
“并没有生气哦。本来,只要伊藤想交朋友的话,想交几个都可以吧。”
我和伊藤,在班里是被孤立的。我是因为喜欢超自然和与生俱来的嘲讽的态度。而伊藤则并没有被孤立的理由,只是毫不在意地孤身一人。而且,看上去似乎对这情况并没什么想法。甚至对孤身一人的状况也没什么兴趣。与一张嘲讽脸的我不同,是真正的一匹孤狼。我会去和她搭话,或许是在憧憬她吧。
“并没有那种事哦。我就是那个,就是中二病?的那种感觉啊。但是久濑说的蠢话听起来很有趣哦。啊哈哈,总觉得好像说出真相了呢。”
“……真的,说出了些糟糕的话呢。”
我并没觉得伊藤是多亏了我才发生了改变。只是,伊藤自己注意到了。和人在一起的安心感,以及在离开他人以后的寂寥感。只不过是忘记了,只不过是又回想起来了。只不过不和人发生交集的时间稍稍太长了一点。
“从现在开始发怒也没关系哦?”
“无所谓啦。但是,至少,就算是拒绝也好,请给我一个回答。”
在告白以后,她以还请再给点思考时间为由离开了。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优柔寡断的她的选择
但是我并没有得到答复。我得到的是寒风般凛冽的沉默,以及从女生那投来的冰冷的视线。
直视现实中那透明的雪花与转为灰色的冬季的天空的沉默不正是再充分不过的回答么。
“久濑,还记得你告白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不,并不记得了。”
“我还好好地记得哦。『和我一起度过白色圣诞节吧』这样。”
就连我的声音和脸色都好好模仿了,背诵着我的人生中最重大最差劲最糟糕的黑历史。
什么啊,不要给我想起那样的回忆啊。
…………等等。
记忆里,在圣诞节确实下了雪。我还记得。在寒冷的早晨。枕边空无一物。只有寂寞的丧失感。记得。我都记得。每日都祈祷着,这讨厌的一天不要来。但它还是来了。天寒地冻的圣诞节还是来了。
我啊,还记得呐。是了,圣诞节还是来了。身边没有任何人的圣诞节。
……不对。圣诞节应该是无法到来的。世界应该已经终结了。
“呐──为什么邀请我一起过圣诞节?”
那我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想和她一起度过圣诞节呢。
若会有陨石从天而降,那她成了我的女朋友也没有意义吧。
“………………”
“……我啊,其实也相当烦恼的。”
从远处传来了海涛声。天空渐渐地染成了橘色。
也就是说──
“久濑。”
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像是被人舔舐着脊梁骨地感觉,诚惶诚恐地回过头去,只见真央正用空洞地双眼看着我。
…………完全给忘了。
“我,喉咙,特别渴。”
“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