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可是我没有觉得找你商量没用,也没有敷衍你的意思……」
我勉强吐出差点卡在喉咙的话语,将真相告诉她。
「我、我只是想耍帅……」
「……什么?」
「就是说,那个……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工作不顺的样子。」
结麻眨眨眼睛,我拚命抑制住涌上心头的羞耻心,接著说:
「最近,我常常对小太郎和伊文讲一些专业意识很高的理论,摆前辈架子,自己工作却遇到瓶颈……我觉得这样超逊的……希望你以为我工作都很顺利。」
我想维持形象。
想让人觉得我是很帅的作家。
现实是残酷的,业界是严苛的,无论如何挣扎,都丝毫无法触及在心中描绘的理想──所以至少,至少只有在结麻面前,我想扮演离理想近了那么一点的自己。
想让她看见帅气的自己。
想藏住窝囊的自己。
「……想、想耍帅?」
「嗯、嗯。」
「就这样?」
「嗯……就这样。」
「…………」
结麻露出错愕的表情,然后「噗」一声笑出来。
「笑、笑屁啊!」
「啊哈哈!抱歉,因为原因比我想像中更无聊。我们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吵架,跟白痴一样……不过,总觉得这个理由很有你的风格,好好笑……啊哈哈!」
结麻张嘴大笑,我害臊得低下头。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呢。明明一副『我要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对其他人没兴趣』的感觉,实际上却会在意他人的目光。在奇怪的地方自尊心高,却又意外纤细。」
「……闭嘴啦。」
「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
结麻微微垂下目光。
「怎么说呢,那个,我有点焦躁。该说疏离感吗?最近你不是常和小太郎、伊文……还有藤川先生那些工作伙伴聊天?一聊到轻小说或工作,我实在跟不上话题,所以……我、我大概是觉得落寞,吧……」
她红著脸移开目光。
「你对我说谎,也害我觉得很火大、很落寞。工作不顺的时候,我可能比较希望你老实告诉我……」
「嗯……知道了。」
「……虽然你找我商量大概也没用,毕竟我不懂轻小说也不懂小说。可是……如果你工作遇到瓶颈,到时──」
「到时?」
「到时……呃──」
结麻困扰地东瞄西瞄,最后视线停在某一点上。她看著刚才用来扔我的包包。里面的东西有点掉出来,一本黑色手帐掉在地上。
记得那是结麻用来记食谱的手帐──
「我、我帮你做点好吃的东西。」
她一副刚刚才想到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来。
「那真是太棒了。」
太棒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最棒的脱离瓶颈法。
结麻害羞地笑著,坐到靠椅上。明亮的头发轻盈晃动,甜美香气窜入鼻尖。我们脸上都带著笑容。平稳的气氛充斥室内。
只有我的心跳──大声到让人觉得很吵的地步。
「……你可以不必勉强自己耍帅喔?」
结麻把脸埋在两腿之间,抱膝而坐。
用有点红的脸,直盯著我。
「因为我知道你很帅。」
我感到一阵晕眩。
不同于酒精的「醉意」,瞬间传遍我的大脑及全身。
「……是吗。什么嘛,被你发现了。」
「嗯。早就发现了。你以为我们在一起多久啦?」
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结麻如此说道。
她的神情非常美,太过美丽,美到光用看的都会让人差点沉醉其中──正因如此,才会这么痛。胸口的痛楚,远比因宿醉而阵阵发疼的脑袋更加强烈,更加激烈。
揪心般的痛楚过于强烈──
导致这个瞬间,我心中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所谓的「什么东西」,指的是墙壁、铠甲、虚荣心、自尊心……总之就是那种,覆盖住心灵守护它的「什么东西」。
啊啊──不行了。
承受不住。
忍耐不住。
溢出。喷出。泄出。
我──我自己一直隐藏的我自己──正在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