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用事先挂在墙上的钥匙打开手铐,以桌上准备好的绷带缠绕腹部。说到僵尸的伤处治疗,还能做的就只剩下喷洒库雷诺瓦香水而已了。反正身体正在逐渐腐烂,拜变异型白血球之赐,也不用担心细菌造成二次感染的问题。
「药……止痛药…………」
脚碰到地板时我才察觉,脚掌朝著奇怪的方向扭曲了。这是脱臼。明明一只手已经用手铐跟墙壁扶手铐在一起,但却还是能够把房间弄成这副惨状,原因似乎就在于此。学长,ID细胞不是会影响到神经系统吗?我的身体就像是在表演特技的鲤鱼一样,在床上不停弹跳的样子。我一边吞下惨叫声,一边把脚掌推回了原处。
因为桌子抽屉里的东西也全都散落在地,所以我爬著寻找止痛药。虽然找到了药局的药袋,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离开房间来到厨房的我,看到母亲正坐在餐桌前,紧盯著笔电。身为上班族的母亲,似乎正为了明天的提案会议而在整理产品资料。现在刚过半夜一点不久。
为了避免打扰到她,我先试著拉开了放有家用电话的小桌抽屉。……同样没找到药。
「妈,备用的止痛药在哪里?」
母亲依然注视著笔电的萤幕。
「妈……?」
到这时,母亲原本保持张开状态的双手手指才慌张地在键盘上动了起来。
这绝对是听得到我说话的情况,对吧。
让母亲她如此坚持不想理会我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我试著思考,但是找不到答案。正如同支撑著美也的星宫夫妇一样,我也受到母亲所支撑。如果是平时的母亲,应该根本顾不及找什么止痛药,已经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吧。因为,即使住院,费用也是国家出的。
让我内心的疑问获得解答的线索,就放在电视机前的咖啡桌上。
没错,那正是刊载冲绳特集的旅游杂志!
啊~这下子惊喜失败了哪——我这么想。所以我打算装出不知情的样子,希望母亲能够好好安排。另外也回想起了许久不曾见面的父亲,不是很有把握碰面时能不能认得出来。毕竟从小学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就算我认得出父亲,他也不一定就能认出我,因为我的僵尸化程度已经相当深刻了。然而,以最后的回忆来说,这是相当理想的。母亲也很有一套呢。
……嗯,去冲绳的话,我会帮学长你带猪耳朵回来的。
因为谵妄的缘故,我的现实依然相当暧昧。
一眨眼之后,旅行杂志就变回了安乐死的小册子。
我急忙打开厨房的垃圾桶。在厨余中翻找了一会之后,找到了已经揉成一团的空药袋。
我将沾著乾掉的饭粒与油污的药袋拿给母亲看。
母亲无力地转过身,抬头看著我。
「对不起,翔。我……」
「拿去厕所冲掉了吧。」
感到傻眼的我,只能露出无奈的笑容。我的内心早已彻底乾枯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爸爸离开家的时候也是这样,你就只知道道歉而已,认为不幸的人总是自己……。」
我打开餐具柜,把排放在其中的碗盘逐一摔到地上。掉落在地板上的餐具,伴随著清脆的磅啷、磅啷声响,陆续碎裂。
「想看的话就让你看个够。让妈你了解到自己究竟有多不幸。唯一的一个儿子究竟烂到什么地步……轻薄、世俗、卑鄙、傲慢、蛮横、平庸、自虐、独善其身、任性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就只懂得胡闹,悲哀到极点的藤堂翔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看!」
母亲的哭喊,让我的手停了下来。
她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我再也不想看到翔你痛苦的模样了。」
「…………」
「对不起,翔。就到此为止吧。」
我也不想看到母亲哭泣的模样。
我就这样直接冲出家门,跑下楼梯,跨上了停在停车场的脚踏车。
在深夜的住宅区街道上,我踩著脚踏车狂飙,或许也曾经对著夜空吶喊吧。
即使如此,母亲的话语还是在我耳边萦绕不去。
——对不起,翔。就到此为止吧。
不,母亲她的心情,我也有深切的体会喔。
失去理性的我,已经不再是藤堂翔,就只是个僵尸而已。话虽如此,但外表还是藤堂翔的模样。谁会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宛如野兽般吼叫,到处破坏的姿态?更何况自己也可能会受到危害,而且我的侧腹又是血腥恐怖到非得打上马赛克不可的状态。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了让我能够在还是我自己的时候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母亲她会希望我尽早办完安乐死手续,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是,我还不能死,现在死掉还太早了点。
因为,我什么都还没做到。
就这样在空无一物的状态下死掉,实在太过份了吧!
抵达江奈小姐所住的公寓后,我从楼梯走上二楼,来到了她住的房间门前。学长,你现在也可以理解了吧。想要从这种高度的阳台跳楼自杀,根本不太可能嘛。
说起来,想要寻死实在是相当奢侈的烦恼——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