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已经剃掉的头发恢复了原状。
哎,学长,我可以体会你想要吐槽的心情。实在是太夸张了。不过,这也是我的真相。
在真的空无一人的游乐园中,只有我孤孤单单地坐著。
挂在打靶小屋墙上的时钟,让我知道现在是下午一点。
「让你久等了,翔。」
双手各拿著一个可丽饼,朝我跑过来的人物是春奈。
「来。」
春奈把堆满抹茶冰淇淋的可丽饼递了过来。虽然我还是接下了,不过完全没有食欲。因为想起了在A小姐家地下室里的一之濑小姐。一之濑小姐的颜色其实还更深一点就是了。
我对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春奈投以苦笑。
「……这样啊,我终于死了吗。」
「怎么会,你还活著喔。」
「……这是梦?」
「与其说是梦……」
春奈以手指顶著下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才有办法让我已经开始腐烂的脑也能够理解。她接著皱起眉头,彷佛觉得这个问题意外地困难。
「你不记得了吗?你已经住院三次,又出院三次了喔。」
「住院三次,出院三次……也就是说,现在我人在家里?」
我环顾游乐园,春奈微微嘟起嘴巴。
「这是谵妄,如果说是某种意识障碍,会不会比较好懂?」
「谵妄……」
「幻觉、错觉、妄想、亢奋、无法集中注意力、记忆混乱、对时间与空间缺乏认知能力……虽然其中也包含药物副作用的影响,不过最重要的理由还是没遵守跟主治医师的约定。明明医师嘱咐过要按时参加〈僵尸会〉,但却因为不想见到A小姐而没去,对吧?翔,你已经没救了。」
「……简单说,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对。」
也就是说,我的脑已经腐烂到无法区别现实与妄想的地步了吗。
「那么,这个……」
我咽下一口口水,看到春奈猥亵地舔了一口可丽饼上的生奶油。
简直太棒了!
我把可丽饼上的抹茶冰淇淋在自己嘴边乱抹一通。
「对不起,因为僵尸化太严重,舌头不太灵活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春奈缓缓地将脸靠过来,伸出柔嫩的粉红色舌头……。
醒来之后等待著我的场面,恶劣到极点。
躺在自己房间床上的我,四周满是玻璃碎片。原本应该吊在天花板上的灯已经碎裂四散,灯罩也出现了像是巨人咬过般的缺损。壁纸上有著多到数不清的抓痕,让下方粉刷过的水泥墙面曝露了出来。
我移动视线,看到空无一物的书架正压在书桌上。原本放在书架上的教科书、笔记本、漫画跟小说,此刻都在地上堆成了小山。衣柜像是闹过鬼一样,抽屉开得乱七八糟,从中拋出的衣物散落在房间各处。
简直就像是台风过境后一样,整个房间变得凌乱不堪。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倒还无所谓,反正只要整理好就没问题了。
问题是飞散到房间各处的绿色肉片。由于库雷诺瓦香水让室内充满薄荷香气,所以还闻不到臭味,但是,那些肉片肯定是人类肉体的一部分。
我不免也感到著急,担心自己搞不好在不知不觉间杀了母亲。
注意到外衣上的污渍后,我慢慢地将之掀开。被挖开的侧腹有著绿色的化脓。请学长你想像一下,用手指撕开烤牛肉之后的断面。因为僵尸化而变质的血管,会变得像是橡胶制品般硬,切断面也很快就会愈合,不会流什么血。就只是会渗出绿色的脓而已,有点类似挤压吸饱水的菜瓜布后跑出来的东西。
我松了一口气。对嘛,正常人的肉片不可能是绿色的。
我的情况是,手脚等处的肌肉纤维、皮肤,以及骨头的腐败都呈现停滞。相对地,大脑等各种脏器的腐败速度,比一般的僵尸患者要来得更快。
学长,你之前跟我说过吧。白石他找你商量过,担心我有睡眠不足的问题。剃成光头加上皮肤本来就偏白,导致我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变得更为明显。搞不好学长你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担忧?
我之所以会睡不好,并不是因为药物副作用或不安的关系。
希望你设身处地想想看。
要是在睡觉的时候,身体自己开始乱动,投入无止境的暴力之中的话?
我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入睡的,毕竟家里还有母亲在的关系。
大脑皮质开始腐败之后,首先就是睡眠时会失去理性。当然,美也她推荐过的手铐,我在入睡前一定会铐上,而且也将电击枪交给了母亲。但是,万一我咬断自己的手腕离开房间,母亲她有没有办法对儿子使用电击枪,这个就很难说了。毕竟也有像是美也爸爸那样的例子。
是啊,我已经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理性了。
「呜……」
找回自我的同时,痛觉也随之恢复,烧灼著被挖开的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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