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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参杂在那些纸张里面的,我的杂志照片剪报——那也就只是为了嘲讽我而已?」
「这样说起来,记得当时是交给你收拾的。」
白石的视线相当伤人呢。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无法接受没有任何成果就死掉的下场。所以,我试著在脑中描绘出最棒的瞬间,想要把那个当成努力的目标。但是,当我注意到的时候,那个目标早已褪色,成了让自己觉得陈腐、毫无重要性的东西。我把这种状况称为费兹杰罗法则,这是最沉重的诅咒。」
我本来还想把「TLC病毒的C,其实是诅咒的C」这句话也告诉白石,但到头来觉得很麻烦,还是没说出口。
「我也想过要弄文艺杂志的事喔。要是能够把这个当成最后的回忆,肯定比舞蹈大会要好上几千倍吧。但是,如果对于弄完之后的产物感到不够满意的话呢?要是弄完文艺杂志后,我还是无法选择安乐死的话?」
讲完这段话之后,我才觉得自己搞砸了。居然说出这么蠢的事,根本就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嘛。
为了整理心情而抬起头的我,将视线投往小河的对岸。
那辆白色轿车,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我视野范围的。
那辆车停在路边,但引擎始终没熄火,驾驶注意到我之后,就直接把车开走了。
是的,学长,这里也要请你稍微记一下喔——这辆白色轿车,其实从相当久之前就经常在我附近出现,次数频繁到我有好几次都想要报警的地步。我怀疑搞不好是僵尸狩猎者。……不过,如果这只是药物副作用造成的幻觉,那不是很丢脸吗?所以,我之前一直都视若无睹。
然而,这辆白色轿车也跟俊子一样,之后会再提到。也就是所谓的伏笔啦,请多包涵。
白石冷淡的眼光,让我偷偷将视线转回到脚边的小石头上。
「……费兹杰罗是那样的人吗?」
我摇头否定。虽然照片中的费兹杰罗已经褪色,但是,他眼中映出的世界,依然不可能是陈腐而毫无重要性的。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老爸拋弃了家庭。刚好就在暑假惯例的冲绳旅行之前几天。好像是从前一年就开始搞婚外情的样子。虽然说是小学生,不过其实也已经相当成熟了嘛。那些家族旅行全都是假的吗?虽然离旅行还有一个礼拜,但是我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致了。在老爸他留下来的行李之中,有一本已经染上菸垢颜色的小说。那本留著浓厚老爸气味的小说,就是费兹杰罗的作品。因为不想让你怀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不提书名。」
「反正我又不会去看。」
啊,是哦。
「开始读那本小说后,我记忆里的父亲就逐渐褪色。从此以后,不管在心中描绘出什么样的画面,景色都会逐渐泛黄。或许是我在无意识之下弄出来的,叫自己不要怀有过度期待的心理防卫机制吧。也可能是读了太多的小说,所以没能面对现实。……这就是费兹杰罗法则。我是随著任性的风嬉戏的蝴蝶。」
白石注视了我一段时间,然后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像是想藉此安慰我。
「原来你这家伙的过去这么沉重啊。」
「松尾学长有过家庭内分居的经验。」
「跟学长没关系吧,现在是在说你的事。」
我并不是在跟别人比较,只是不想承认现在这样的自己是受到父母亲影响的结果而已。对于努力把我养到这么大的母亲,以及提供Y染色体的父亲,不希望别人对他们怀有负面的看法。……啊,对于刚才把学长你的家庭环境告诉白石的事,在此道歉。不过,白石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他人是非的人,所以学长你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可是,那样的话不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白石对著抬起头的我继续说了下去。
「不是有句话说,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吗?就跟你说的一样,即使弄出了文艺杂志,或许也就只是没有什么内涵的纸老虎。但是,能够从中获得的,并不单纯只有刊物本身吧?大家一起制作文艺杂志,这段时间有多少价值,不管对你或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数。因为还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啊。」
对于既不曾失败也不曾成功,总是连挑战都不尝试就直接放弃的我来说,白石这段话真的深深地刺进了内心之中。
「总之就写写看吧,我也会试著写看看。」
白石这时使了个眼色,让我有好一阵子看得呆住了。
事情就是这样。
我拿起了笔。
……不对,哎,学长你应该很清楚吧。现在这个,并不是为了刊在文艺杂志上而写的。
不过,我的确曾经为了写文艺杂志用的小说而坐到书桌前。现在想想,除了弄出文艺杂志之外,别无其他可以让藤堂翔的人生发出耀眼光彩的方法。
……嗯,什么都写不出来。
说起来,其实我根本没试著创作过。如果忽然有人叫我写小说,然后也真的能够马上写出一堆东西来的话,我早就过著更加幸福的人生了吧。
而且,我的僵尸化程度,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加严重。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
虽然云霄飞车、旋转木马之类游乐设施都在运作,不过只听得到节奏轻快的音乐,感觉不到有其他人存在。
我伸手摸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