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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这段人生当中,还没结交过足以称作挚友的人。
我甚至怀疑愿意接受自己一切的人真的存在吗?
确实是有单方面对我抱持期待的人,但如此一来,我就不觉得能跟对方变得亲近了。
但说出挚友这个词的友梨奈本身,难道不算是挚友吗?
我认为友梨奈是在我认识的朋友之中,最接近那个特别范畴的人。
我这么一问,友梨奈却面带悲伤地摇了摇头。
「我没办成为你的挚友。因为……」
虽然越说越小声,友梨奈还是继续把话说到最后。
「所谓挚友,是能为了对方牺牲自己的关系嘛。但我没有那种勇气。」
我总觉得友梨奈今天跟平常不太一样。
这并不是不好的意思,反而比较偏向好的那方面。
今天的友梨奈,看起来比平常更加坦白自己的想法。
不过想归想,这也只是我的直觉,并没有任何根据。
我换个想法决定下次再问她就好,于是开口说:
「……总之,我们就先做些我们能做到的事吧。」
按照友梨奈的说法,帮助志乃原同学这件事,最后也会变成是为了自己。
我至今都是以自己为优先。
因此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在本质上也没有改变。
而且我多少也对志乃原同学产生了一点罪恶感。一想到这是身为人会有的正当情感,我总觉得松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我直到现在也还对于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之后所做的选择,感到了后悔。
当我的个性变成可以认真为他人着想的时候,想必更是会懊悔不已吧。
在那之后,我为了消除谣言,而缜密地改善了每一个社团学妹对这件事情的认知。
我跟低年级生的中心人物,以及与她关系较密切的同年级生有所接触。尽可能透过只和最少人接触,带来最大的效果。
我们采取的行动要是很快就被明美察觉,那就没有意义了。必须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再直接去跟明美问个清楚。
在那之后的几个星期当中,我们静静等待状况有所改变。
当友梨奈确认过那个谣言已经消失,我便去和明美对峙。
要是她这样还不肯听劝,那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麻烦,不过明美也考虑到要准备大考,于是乖乖收手了。
围绕在志乃原同学身边的状况,至此就告一段落。
──不久后,友梨奈就转学了。
她完全没有对我透露出这样的迹象。
……不,不对。
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我没有去察觉友梨奈的改变。
我确实觉得友梨奈跟平常不太一样,但终究还是没有实际采取行动。
友梨奈说努力想理解自己的人就叫挚友。
友梨奈之所以不把我称作挚友,说不定是在暗示我并没有努力理解她。
「……但我们是朋友啊。」
毫无疑问地,我们是朋友。
只在这个框架内,是不是还不够呢?
我能联络上友梨奈的方式就只有手机邮件而已。但既然事先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前兆,我也会顾虑很多而迟迟无法主动联络她。
──原来一厢情愿的心意,是这么可怕啊。
我想必让很多人感受到这样的心情。
友梨奈最后是想让我明白这件事吗?
当我发现自己眼眶泛泪时,不禁吓了一跳。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这么想哭过。原来朋友离开自己,是这么令人悲伤。能怀有这样的情感,想必是一件幸福的事。
然而察觉自己的一厢情愿,又是这么令人哀伤。
……下次要是再有足以称作挚友的人出现……
我就努力去理解那个人吧。
那时的我即使感受到有些不对劲,却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我当时如果可以说点什么,应该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说不定总有一天会出现的,我还没遇见的挚友。
如果可以建立起透过表情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关系,那正可说是理想吧。
我想好好珍惜友梨奈给我的价值观。
但我并不打算完全照着友梨奈所说的去做就是了。
──你就在远方看着吧。
友梨奈离开之后,相对地,我会只着重于努力去遇见一个好人。
最后一场比赛时没能流下来的泪水,自眼眶满溢而出。
◇◆
走出高中之后,究竟过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