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彩华也想要多交点朋友是吧。」
「要说是朋友吗?这个嘛。我是觉得如果身边有像友梨奈这么好的人,校园生活应该会比现在还更开心吧。」
发现自己这么说完也会感到害臊,让我感到有点惊讶。
我总是会不禁就站在达观的立场眺望自己四周。
说好听一点是达观,但对身边的事情都无法感同身受,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有些缺陷。
总觉得只要跟友梨奈在一起,那个部分就能得到补足。更能让我觉得国中生活也是满开心的。
友梨奈浅浅笑了笑,并对我直直竖起食指。
「那我可以给你一点意见吗?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意见!」
败给她的气势,我不禁挺直了背脊。
「请说,友梨奈老师。」
我开玩笑地这么说,友梨奈尽管红着脸,还是铿锵有力地说:
「要随时怀着顾虑对方的心意。只是这么做,就能交到更多好朋友了。」
「顾虑?」
「没错,要顾虑。并不是做表面工夫而已,而是要打从心底体贴对方。彩华很强──不是指篮球技巧什么的,而是一个很强韧的人。」
见到友梨奈露出前所未见的认真表情,我便闭上了嘴。
我觉得要更认真地听听她所说的话。
「我很喜欢你本质绝不动摇的一面。也真的由衷憧憬这一点。但那份本质若是可以放在更温柔一点的地方,一定会有所改变。」
「不是正因为不容易改变,才叫『本质』吗?」
「嗯,我也是这么想。对彩华来说,没有益处就很难采取行动对吧?」
听她说出这么懂我的一句话,我也浅浅笑了笑。
知己提出的建言,还是坦率地接受吧。
对我来说,友梨奈是绝对不可欠缺的存在。
「只要彩华自己变得体贴一点,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真的吗?」
「真的啊。不都说物以类聚。」
「但这句谚语不常用来形容正面的意思耶。」
我这么一讲,友梨奈就笑着说:「搞不好我也是。」
「不过,这是真的。并不是一开始就遇见个性温柔体贴的人,而是自己的温柔体贴传染给对方。因此,对方也才会回以温柔体贴。如此一来,你想,周遭的好人不就增加了?」
友梨奈仰望天花板,像在歌唱似的缓缓道来。
「这句话我也是从爸爸口中听来的。原本还觉得半信半疑,不过到了现在,我就相信确实如此。」
「为什么?」
「因为有彩华在我身边啊。」
看见那道柔和的笑容,我将几乎脱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彩华从国一的时候开始,就是领袖级的人嘛。个性成熟、长相漂亮、成绩优秀,篮球还打得很好。我想大家一定都觉得这种人竟然跟自己同年,简直难以置信。」
「我才没有那么──」
「彩华一开始让人觉得还满可怕的。你的眼神就像对周遭的任何人都不抱期待。我想,一定没有人能跨过你下意识设下的门槛吧。」
这让我回想起小时候。
那时我已经疲于期待他人。已经疲于对他人的结果感同身受,迳自觉得这样太可惜了。换作是我,一定能做得更好──当我发现这样的想法就是傲慢时,便判断「关切周遭所带来的坏处实在太多了」。
自从放弃期待他人之后,让我心情上变得轻松许多。
凡事只要用综观的视角去看,基本上发生的事情都不足以撼动自己的情感。但是,试着去改变这样的思考或许也不错。是友梨奈赋予我的心这一股热情。
如果这样的人就叫作朋友,那我会觉得每当总数增加时,我也能感到幸福。
「想改变自己周遭的人,首先自己就得有所改变。」
友梨奈轻轻摸着我的头发。
我不太喜欢别人触碰我的头发,但我并不想甩开友梨奈的手。
……嗯。就试着多结交一些朋友吧。
「就算听我这样讲,或许也没什么说服力……但彩华如果遇见在对方面前能自然流露出自己本质那一面的人,我想那个人一定总是努力想了解彩华,而且会成为只要是为了彩华就能不惜牺牲自我的人。」
「什么啊,那应该超出朋友的范畴了吧。」
虽然这也是端看每个人对朋友的定义为何,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另一回事了。
我刚才觉得如果是友梨奈,即使会伴随风险也要帮助她,因此她对我来说,说不定也是另一个范畴的存在了。
友梨奈沉默地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便开口说:
「嗯。那大概就是挚友吧。」
……挚友啊。听起来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