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志乃原?」
──这声音让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一边在内心祈祷着希望是我记错,并转身看去。
然而,一如预想的人物就站在我眼前。
头发染成了玫瑰金,左耳还打了耳洞,但那双细长的眼并没有变。
跟记忆中一样的目光,让我不禁感到害怕。
「明、明美学姊……」
「好久不见耶。过得好吗?」
看样子我的听力相当不错。暌违五年听见的语调,竟能立刻就分辨出来。
但很难想像「过得好吗」这种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来就是了。
「这么久没见面,真是开心啊。我对你──」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让我不禁做出防备。无论她对我说了什么,我都要紧闭自己的心。
结果,明美学姊露出一副很愧疚的表情。
我惊讶地睁大双眼。
「──我得向你道歉呢。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
那时候是指哪个时候啊?
是指败北的那场比赛吗?还是比赛一结束的时候呢?
抑或是在我离开社团之后,在低年级生之间放出子虚乌有的谣传那时啊?
我记得是「志乃原只对别人的男朋友感兴趣」吧。
那真是个夸大的谣传。就算将我「对恋爱不感兴趣」的情感,转换成「对诚挚的恋爱不感兴趣」,也姑且可以说得通。
话虽如此,大概是我至今的言行举止奏效了,谣言传开之后,同学避着我的时期还不到一个月,因此没有陷入致命的状态。
不但如此,一时之间离我而去的朋友,马上就重新相信我的为人并向我道歉,反而成了加深情谊的契机。那次的谣传包含了只有明美学姊知道的事情,因此我也确信她肯定是主谋者,但毕竟事情没有闹大,我就没有直接去质问她。
「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不,就是……我在想是哪一件事情。」
我坦率地这么说完,明美学姊只是稍微想了想,就如此回答:
「应该就是志乃原现在想到的事。」
真是个卑鄙的人。
如此一来,我就必须说出口才行。就算明美学姊不记得了,也会轻易像这样以残骸般的道歉了结这件事。
成为大学生之后,大家都有自己明确的想法了。应该很难再像国中时那样,对周遭的人施加必须站相同立场的压力。
所以明美学姊才会为了可以跟过去迫害过的对象进行平稳又圆滑的交流而道歉。
──开什么玩笑。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这样表现得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情还比较好。
毫无顾虑地重新掀起过去的伤痛,反而更让人困扰一百倍。
反呛她几句好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身体却出现了异常。
我的脚在发抖。
就跟以前国中那时一样。
即使离开社团之后,每次只要看到明美学姊,我就会下意识缩起身子,弯起背来。
还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软弱的我。
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什么叫为了不被她对我说的话影响而紧闭内心,这正是自己还在害怕的证据。
既然想要克服这点,我就该直接面对明美学姊才对。
但是,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我依然提不起那股气力。
我不过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自信,才会用「克服」这种好听话来告诉自己而已,实际上我依然是个当造成问题的人物来到眼前时,还会不禁感到害怕的胆小鬼。
只要面对明美学姊,我就会恢复成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像是在跟国中时期的朋友聚会时,聊天的感觉就会恢复到当时那般一样。
这让我理解到高中的自己之所以可以那么开朗,单纯只是换了个环境罢了。我可以一点一点累积起自信至今,只是因为身边没有明美学姊而已。
到头来,我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再次体认到这件事,让我不禁紧咬了下唇。
「没想到志乃原也念同一所大学啊,彩华应该也会很高兴吧。你要是遇见她,记得去打声招呼喔。她通常都会出现在经济系的校舍附近。」
拿在手中的球,就这么滚落到场上。
彩华?彩华学姊就在这所大学吗?
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停下来的指针,又再次动了起来。可以的话,我比较希望那个指针能够永远静止下来。
「彩华学姊也是念这所大学吗?」
「对啊。你果然忘不了她呢。」
「……怎、怎么忘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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