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我才开始感到不太对劲。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她半强迫地让我参加了联谊。大一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状况发生过好几次。
在「Green」举办迎新活动时,她也是很自然地来拜托我去帮个忙。
面对彩华的请托,尽管有时我会有点不甘愿,但还是每次都答应了。这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一份坚定的信赖关系。
这说不定还是第一次在问过我的意见之前就擅自拒绝。换作平常,她都会先说上一句「姑且问你一下」,并来请我帮忙一些事情。
不过,唯独这次可能是我多想了。毕竟联谊跟迎新之类都是只限定一天的活动,跟选美大赛主办这种定期都要强制安排的行程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所以,我决定试探她一下。
「唉,如果我说想参加呢?」
「咦?」
这样就能厘清彩华真正的想法了。
……我不禁在内心自嘲地笑着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现在这么试探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彩华,总让我觉得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我所采取的行动,足以被视为是在质疑我们之间至今的信赖关系。
──算了,没事。
就在我这么说出口的前一刻,话被抢先了。
「有我一个人在就足以解决各种问题了,你不用参加也没关系。」
涌至喉头的话,变得像个铅块似的渐渐下沉。想好要说的替代话语实在太不争气,让我的语气因此显得生硬。
「……不,先不管帮不帮得上忙之类的,单纯是我也想参加──」
「不需要。」
彩华毫不迟疑地打断了我的话。
如此一来就确定了。
换作平常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发言,放在至今的状况来看,就会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还没关系。上星期的我是这么想的。但到了现在,渐渐变成像是一种愿望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如此不安定。
曾几何时,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相当稳固。跨越各式各样的高墙,即使长大成人──即使出了社会,这段关系都还是会持续下去,也希望可以持续下去。
然而当我开始感受到一旦瓦解就再也无法回头的虚幻感,便觉得越来越焦躁。
我们之间的关系有这么脆弱吗?
难道这不是一份特殊的情谊吗?
总之,这是个尤其重要的瞬间。今天的行动,很有可能会左右我们的未来。
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不断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啊。」
「平常都是我在给你添麻烦,拜托你不要顾虑这点好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可靠?」
我打从心底对于自己的发言感到厌恶。平常的确都是彻底仰赖彩华没错,但就算用这种方式询问,想也知道她只能回答:「没这回事。」
我下意识问出口的一句话,局限了彩华的回答。
我一定是感到害怕吧。
彩华做事很可靠,所以不需要我。
但我做事很不可靠,所以需要彩华。
我很怕彩华亲口道出这种一厢情愿的状态。要是听她这么说,我们一定无法恢复到至今的那种关系。
一旦用利弊去衡量人际关系,就很难再拿掉这个概念了。
「没这回事啦。我也很仰赖你啊。」
捡回一条命的感觉,让我松了一口气。
说不定彩华内心其实也怀有同样的焦躁感。抑或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焦躁感。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避着我……对,她避着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真相,想必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直觉认为除了直接问她之外,没有其他可以确认的方法了。
「……彩华,你是同好会副代表,还要打工,平常的生活应该很忙碌。要是再加上选美大赛的主办工作,我觉得也太辛苦了吧。」
「怎么,你又在担心我了吗?没问题啦,这学期我少选了三四堂课,就算加入主办单位也能从容应付得过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
她依然没有任何破绽。就只有现在,让我觉得那是一道阻碍。
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然而也不会太过自大。她就是这样做出一些成果的,因此没有任何人能抓住彩华的把柄。
但我并不会因为跟能力这么高的人在一起就感到自傲。只对于她从高中就对我毫无掩饰地展现出自己的一切,并愿意一直当我的挚友感到幸福。
一直以来,光是这样就够了。
然而毕竟是第一次怀抱她避着我这样的不安,让我的思绪无法一如往常。
脑海中闪过那月过去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