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志乃原的呼喊把我唤醒了。我撑起无力的身体,开口说道:
「为什么啊?我现在全裸耶。」
「我也知道──呃,你这不是醒着吗!为什么我刚才叫你都不回应啊?让人很担心耶!罚你赔偿十亿圆!」
「金额也大得太蠢。」
「气──!」
志乃原隔着折叠门这么大喊。本来想跟她说话要讲完整,但感到头昏昏沉沉的,我便走出了浴缸。
一站起身还觉得有点晕,但勉强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看样子是我泡澡泡太久了。这让我在内心反省果真不能就那样睡着。从志乃原焦急的程度看来,应该是叫了我好几声,却都没有回应吧。
听说就身体构造来说,在泡澡时睡着好像接近昏厥。好像是因为血压下降太多而失去意识的样子,说不定这跟刚才的状况很接近。太久没有泡澡了,害我一时忘了该起来的时机。
我在内心发誓以后觉得快睡着时就要立刻起来,并打开了折叠门。
志乃原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注视着我的脸,嘴还一开一阖的。我暗忖着她眼睛的颜色还真漂亮,并对她搭话道:
「喔,让你担心了。」
「你……你……」
「啊?」
「你是有什么毛病啊!」
「呼咕!」
伴随这声惊叫,她手中的汤勺就从我的头上挥下。一道响亮的声音叩地在脱衣间响起,我这才总算正确掌握了自己的状态。我一丝不挂地,就这么站在志乃原的面前。幸好就只有重要的「儿子」有用毛巾遮起来。
我对着匆匆忙忙离开脱衣间避难的志乃原说:
「对不起嘛志乃原,我泡太久忘记穿衣服了──」
接着厨房那边传来回应:「所以我就是在说你竟然会忘记这种事有毛病啊!」我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并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志乃原第一次一大早突袭我家那天,也是像这样退避三舍呢。
回想着怀念的记忆,我先将内裤穿上了。
◇◆
「对不起嘛。」
两人一起吃着火锅时,我向她道歉第二次。志乃原冷漠地撇开头,反覆说着:「我没有在生气。」
我拿着公筷想夹豆腐,却不小心碎掉并掉回锅子里。志乃原便拿了不同于刚才的另一支汤勺舀起豆腐,轻轻放在我的小碗中。
「谢啦。」
「哼。」
「别气了嘛。」
我一边这么说着,就将豆腐送到嘴边。充斥在嘴巴里的高汤相当烫口,然而入味的幸福感更胜一切,让人不禁绽开笑容。
「好好吃。」
「呵呵,这样啊。那我这么努力也有价值了。」
志乃原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之后,便换上「搞砸了」的表情。看样子她好像是刻意表现出在生气的态度。
「嘿,心情如何呀?」
「心情很不爽。砰、咚、轰──的感觉。」
「抱歉,我完全听不懂。」
我马上就不管她,迳自将牛肉夹到小碗里并打了颗蛋。夹着牛肉反覆搅动一下,蛋黄便跟着散开,这更是刺激着我的食欲。
当我洋洋得意地将筷子送到嘴边时,牛肉却受到志乃原的阻碍。应该说,被她吃掉了。
「你……你知道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好事吗……」
「嗯,肉好好吃!」
「还来,把我的肉还来!」
我这么叫嚣着,志乃原在咀嚼之后对我做出回应:
「如果猜对我为什么要假装生气,我就还给你。」
「竟然承认是在假装!你倒是装到底啊!」
我暂且将探出去的身子往后退,并坐回坐垫。思考了一下她之所以假装生气的理由,我马上就得出答案了。
「我的裸体。」
「并不是。而且你为什么可以说得这么若无其事啊,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毕竟这也不是头一遭了啊。你第一次来住的时候,也有被你看过我只穿着内裤的样子吧。」
「那时候你也一点都不觉得害羞就是了呢。」
「怎么可能啊~」
「不不不,真的,是真的。」
志乃原叹了一口气,并将公筷放在小碗上。若她所言属实,我搞不好其实是个内心满坚强的人。虽然不管哪一次我都不是刻意要露给她看就是了。
这时传出一道清脆的敲击声,让我眨了眨眼。
「学长,你知道我的性别是什么吗?」
「学妹。」
「喂喂喂,你还醒着吗?看来学长的脑袋好像还没清醒的样子,就算我再用汤勺敲一次应该也不会有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