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过悠太竟然会主动联络我呢。」
礼奈这么说著,暗灰色的头发也随风飘逸。
礼奈那头以前跟藤堂一样的发色,现在看起来则更浅了一点。
面对跟我们交往时不同,变得更加华美的色泽,我不禁转瞬间撇开了视线。
「昨天才说到一半我就走了,抱歉。」
我这么道歉之后,礼奈有些意外地微微张了嘴。
「不会,没关系……站在悠太的立场来看,一般来说想必会生气吧。」
礼奈垂下眉,露出苦笑。
接著,就感觉很怀念地环视著四周。
我跟礼奈会面的地方,是位于住宅区深处的一座小小的公园。离礼奈住的公寓很近的这座公园,在天黑之后就完全不会有人靠近。
就连住在这附近的礼奈,也是某次在跟我随意散步时才偶然发现,不然根本不会知道的场所。
小巧的场地当中就只有一张长椅而已,我们还在交往的时候很常到这里来休息。
我回想起这些事情时,礼奈也开口说:
「好怀念喔。」
上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半年前左右的事了吧。
会怀念也无可厚非。
「……是啊。」
我给出回应之后,礼奈便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昨天回家之后,我也很后悔。早知道就该换个说法才是。一旦当面见到悠太就不禁紧张了起来,为了维持住那个场面,在还没整理好自己思绪的状况下就说出口了。」
「我也很常有这种经验,所以很能体会。」
就算事前想了再多,一紧张起来内容就全都拋诸脑后了。更何况这不是在上课,而是私人的事情。要在脑中预先沙盘推演也有其限度。
「昨天那月啊,说她对你感到很抱歉。让你产生不愉快的心情了。」
「喔……」
像是上课的时候,还有吃拉面那时。
那月那种微妙的态度之前让我颇有微词,但现在甚至觉得感激。
升上大学之后,就没有像那月那样会敏锐地指出我缺点的人了。
彩华偶尔也会指出我不对的地方,但我总是能从她的话语本质当中感受到友爱,很少因此产生危机感。
像那月那样有些冷淡的态度,以长远的角度看来或许会将我引导至好的方向。
我接著坐到礼奈身旁。
「我没有很在意啦。你替我转告一声,希望她往后还能一如往常地跟我相处。」
「这样啊。我会转告她的。」
听我这么说,礼奈勾起浅浅的笑。
「我跟那月是从国中认识到现在的朋友。国高中生的时候一直都是同一个朋友圈,所以真的很要好。」
「我想也是。虽然我最近才认识那月,但也能感受得出来她很挺你。」
听我这么说,礼奈也点了点头。
「是啊。对悠太来说,应该就像彩华那样的立场吧。」
「……这样的话,有很多事我也想得通了。」
要是没有礼奈,那月恐怕也不会特地出言否定我的处世态度才是。
会对朋友抱持著一两个略有微词的地方也很自然,而我觉得那月是会将那样的想法藏在心底,并可以顺利与人来往的类型。
这点从她尽管对于「Green」这个同好会有点意见,却还是能维持著广阔的交友关系就能想像到。
然而她之所以会对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就代表有著比她自己在人际关系的位置上还更重要的东西。对那月来说,那就是礼奈吧。
「她是个很好的朋友呢。」
「是啊。在跟悠太交往的时候,我也跟你说过好几次关于那月的事情。」
我展现出惊讶的反应之后,礼奈就补充道:「但我没有说出名字,只是用『我朋友』这样代称而已,你不知道也理所当然。」
「她其实还满情绪化的。」
志乃原也说了一样的话。
第一次跟她在圣诞节联谊上见面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察觉出来。在那之后也是直到明确跟礼奈扯上关系之后才发现,但这或许也是因为在那之前,那月并没有敞开心胸跟我来往。
当我想著这些时,礼奈开口了。
她戴在耳边的耳环闪现一瞬亮光。
「悠太。虽然得花点时间,但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听我说说吗?」
──那当然。
我就是为此才会跑来见礼奈。
我点了点头,礼奈也浅浅一笑,接著抬头看向天空。我也学著礼奈,仰望了夜空一段时间。当我寻找起被明亮的街灯掩盖的星光时,礼奈笑了。
「感觉还是很紧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