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从我身上起来,然后走向餐桌、坐在椅子上。

  而我跟皋月两人只能哑口无言。

  「……希莉尔,你在搞什么啊?」

  先在餐桌旁椅子上坐著的蜜依半开著眼,以指责的表情盯著希莉尔。但希莉尔仍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回答道:

  「我这是在控制罪恶感。人家说罪与罚,罪恶感太重的人遭受惩罚之后比较容易释怀。」

  「原来那算是惩罚吗……你可真是胡来呢。」

  「嘻嘻嘻!」

  希莉尔笑得非常开怀。

  她根本是明知故犯,乐在其中……

  ***

  虽然发生了这一段小插曲,不过最后包括皋月,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到餐桌旁。

  四个人一起进行餐前问候,然后开始用餐。

  「……我开动了。」

  但是,皋月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没什么朝气。

  平时的她在吃饭时总是非常多话,多到不必要的地步,但是今天面对眼前如此丰盛的大餐,她却仍然提不起精神,只是以灰暗而沉重的神情小口小口地将食物塞入口中。

  而且老实说,我们这个团队,只要皋月不开口,就没办法热络地聊起天。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像是在贬低皋月──不过我认为能够不经大脑轻率说话的人,真的是在需要沟通的场合之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既然现在的皋月无法发挥这个功用,就需要有其他人来代替她才行。

  虽然我不擅长这种事,但是情非得已。

  我如此打算,就在我正要开口的时候──

  「……我说,小威啊。」

  皋月先开口对我说话了。

  话说得简短,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

  「什么事,皋月?」

  「那个……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她垂著头说。

  看来希莉尔的「大刀阔斧疗法」似乎没什么显著的功效。

  看她这样,希莉尔跟蜜依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两人都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而我也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打算再设法干涉皋月了。

  我想,皋月虽然说著谢罪的话语,但是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吧。

  ──人在犯下失误或是做事不顺利的时候,心灵会遭受伤害。

  要是在短时间内累积许多,便会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例如我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经验。

  我在年幼时,曾经不小心摔破家里的昂贵花瓶。

  父母平时就叮咛过那花瓶很昂贵,要我小心。因此事情发生时,我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孩,还没有足够的小聪明去以「把昂贵的东西放在小孩子碰得到的地方,是大人自己不对」之类的想法转嫁责任、调整心态,只觉得完全是自己的错,当下情绪非常动摇。

  但是,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的母亲,并没有责备我。

  她来到我面前蹲下,让双眼的高度跟我一样,对我说:「爸爸回来以后要好好向他道歉喔。」我点头回应,母亲便回应一声「嗯。」笑著抚摸我的头。

  要是这样就没事了,那倒还好。

  在那之后不久──也就是收拾完花瓶的碎片后,父亲还没回到家的时候。

  因为满心罪恶感而茫然自失的我,为了倒点水喝而拿起陶杯,结果一个没拿好,把陶杯也摔破了。

  当时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情绪变得混乱而无法自制。

  于是我开始嚎啕大哭,连母亲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父亲回到家之后,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我不太记得当时说教的内容。

  只觉得自己遭受了否定、心灵被话语无情地鞭打了无数次,这样的痛苦相当漫长,感觉起来持续了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我现在依然只记得这种感觉。

  即使父亲的说教结束,那一天直到上床就寝之前,我内心都一直觉得很难受、很痛苦,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的心情一直在胸口内侧盘旋不去。

  当时我所有心思都在思考,如何逃避这悲伤与痛苦的心情,最后我缩在床上,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不过──

  睡了一晚,到了翌日早晨,那样的心情几乎消失无踪了。

  那个时候,我才总算有办法整理自己的思绪。

  昨天父亲训话时,我只知不断地找藉口开脱,却没对父亲说该说的话。于是,我去找了父亲,并且向他道歉。

  父亲──也就是比现在还年轻一些的詹姆士•格兰福特──只说了一声「很好」,便摸了摸我的头。

  我想,那个男人身为父亲并非完全不称职。

  不管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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