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2 岩永琴子的纯真 第五话 斩杀雪女

sp;关于这点岩永虽然也感到同意,但未免讲得太直接了。

  「那么那招『垂雪』只有半兵卫有办法施展吗?」

  静也态度从容地摇摇头。

  「半兵卫逝世之后,有两个人也成功学会了那招剑技。这也证明半兵卫的理论是正确的。至于那两人之后之所以没有再出现能够施展的人物,很大的因素在于社会上已经变得没有那样磨练剑术的动机了。毕竟从半兵卫算起,过了三代之后就进入二十世纪啦。」

  刚才静也提过的废刀令是于一八七六年颁布。到了十九世纪末,日本刀已经变成了非日常的道具。

  岩永对于无论先人如何凭借执着、赌上生命奠定基础也终究轻易没落的技艺不禁感到些许同情,而脱口说出自己的感想:

  「在十九世纪中期爆发的戊辰战争中,以心形刀流的天才而闻名的伊庭八郎据说也是持刀奋战,但最后依然因为近代武器而战死了。由于剑术高超而受人尊敬的机会逐渐消失,到了明治之后想必也难有人会想要挑战难于学得的秘剑吧。」

  结果静也顿时睁大眼睛。

  「真亏你竟然知道心形刀流啊。」

  「所以我就说岩永同学很恐怖嘛。」

  莲虽然从旁多嘴,但可别小看了资讯化的社会。搞不好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大量出现对刀剑或剑术知道得很详细的女生们呀。

  静也小声咳了一下。

  「言归正传。半兵卫后来继承了师父的道场,让无偏流又更加发扬光大了。而据说他嘴上总会说自己是因为和雪女交手才领会出『垂雪』的奥义,一切都是雪女的功劳。就连在藩主面前表演比武,被问及『垂雪』的奥义时,他也不断赞扬雪女的存在。」

  「因斩杀妖怪而领悟剑技的故事虽然有趣,但稍有一步走错,也可能被人嘲笑那是可疑的剑术吧?」

  岩永提出这项令人在意的问题,而静也点点头后,仔细回答:

  「虽然我无法正确得知当时的风气如何,但比起现代,应该还是个会相信妖怪存在的时代,而且听说也有人接受他那样的讲法。另外,假如半兵卫只是个普通的剑客,或许还会遭人嘲笑。然而他总不吝于施展被称为传说的秘剑,因此有不少人解读那是因为某种唯有高手才能理解的理由,所以他才会这么表现的。」

  「也就是说,他刻意对外宣扬雪女的存在吗?不,或者是他的剑技看起来实在高超到假如没有那样超越常理的存在,就难以说明的程度吧。」

  另外也可想成是故意强调妖怪的存在,能够使他学得秘剑的过程带有神秘性,反而能够增加说服力。虽然这样与祖师又右卫门所提倡的剑术透明性完全背道而驰,但就战略来说并不坏。话虽如此,不过岩永本身还没得出一个结论。

  静也继续平淡说明:

  「雪女与无偏流的关系逐渐变得出名,而弟子中也开始有人进言认为在标榜明瞭的无偏流中混入那样可疑的存在是否不妥。然而半兵卫并不听劝,据说依然继续向人讲述雪女的存在。」

  「毕竟他是多亏雪女才学得奥义。即便对方是在山中大量杀人的妖怪,或许他心中依然感到有恩吧。所以会不会一方面也为了当成供养,才那样宣扬雪女的存在?」

  「是的,在白仓家也是那样相传下来。而且听说半兵卫也不忘每年供养祭拜那些在山上被雪女杀掉的人。」

  由于静也承认了这点,于是岩永试着提出稍微带有怀疑的见解:

  「反过来想,半兵卫搞不好是害怕雪女报复呢。他或许想要借由赞扬雪女的存在以化解当年斩杀对方造成的仇恨,希望对方别化为怨鬼来找自己。」

  只要表示一切都要归功对方,表达感谢之意,被斩杀的一方或许也会稍微消除怨气。这想法应该也很符合重视礼节的武术。

  结果莲感到可疑似地说道:

  「说妖怪化为怨鬼会不会有点奇怪啊?而且岩永同学,你不是不相信什么妖怪或幽灵的吗?」

  「我只是说当时的人可能会这么想而已。」

  妖怪虽然不会化为怨鬼,不过妖怪的同伴或亲人就有可能来报复。到时候岩永身为妖魔鬼怪的智慧之神,必须出面表示双方都有错而制止报复行为的可能性就很高。然而就现阶段来讲,还无法断定雪女是否真的在山上大量杀人,也不知道半兵卫是否真的跟雪女交手过。

  静也对于岩永这样有如嘲弄的解读非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睁大眼睛愣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半兵卫虽然终身未娶,不过他回到家乡五年后收了一名养子,将其培育为自己的继承人。然而又过了十年后,半兵卫死于一场神秘事件了。」

  岩永把漂浮汽水的冰淇淋放进口中,举起汤匙。

  「死于一场神秘事件?」

  本来岩永还渐渐开始疑惑这一大段的剑术奇谈中,究竟有什么值得苦恼的问题,不过这下总算出现或许是主题的部分了。看来刚才提到雪女的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发生在半兵卫四十岁那年的十一月左右。半兵卫的道场与自家是在同一个地方,而正当大白天,门下弟子在道场勤奋练习的时候,半兵卫被人发现穿着练习用的服装,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家庭院中。有一把太刀与刀鞘掉落在旁边地上,而他本身则是被砍伤了颈动脉。」

  静也沉下纤长的睫毛,表情悲痛地描述:

  「据说他是在道场指导剑术的途中表示自己要上个厕所而离开,但几名门生见他迟迟不回,感到奇怪而去找人,才发现了半兵卫。被发现时,半兵卫还勉强留有一口气。就在门生围绕着他惊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是什么人下手,现场一片混乱之中,他用沙哑的声音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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