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论半兵卫对她发飙,或者她对半兵卫道歉都是不合理的事情。到最后半兵卫也道歉了。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我早猜想到可能是那样了。」
「嗯,我也没资格讲姊姊大人就是了。」
妹妹雪女似乎又感到抱歉起来。或许因为有种不管如何用言语掩饰,都只会伤害到半兵卫的自觉吧。
半兵卫吐一口气后,对妹妹雪女低下头。
「今天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
「你也别太沮丧了。多保重。」
妹妹雪女似乎还有点担心半兵卫,但可能认为自己不应该再介入过多,于是如风吹般飞向空中,消失了踪影。能够转眼间入侵到围墙环绕的宅邸中,又转眼间离开,不留下任何痕迹。妖怪这种存在真是难以捉摸。
半兵卫看向手中的太刀。既然是又右卫门的遗物,少说也有五十年的历史,但外观上一点岁月痕迹都没有。拿掉握柄也能看到里面的刀身毫无锈蚀,清楚映出半兵卫年过四十依然白皙的肌肤与端整的容貌,可见一直都有受到细心保养。
(既然那雪女感到满足离世,就代表我该做的事情果然已经达成了。这十五年来,宣扬着不属于自己的功绩,背负着虚名,总算是实现了承诺。)
半兵卫将没有丝毫污点的刀刃举到阳光下照耀。
(着实有些累了。那么我也追随离世应该无妨吧。)
握着刀柄的手心一点汗水也没流,毫不犹豫地将刀刃放到自己颈部。半兵卫虽然也想过切腹,但那样在死之前太花时间了。他巴不得能快点追随在雪女之后。
「我不会打扰你和又右卫门大人重逢的,但你能不能至少瞧我一眼呢?」
利刃一口气划破颈部。鲜血激烈喷出,刀与鞘都脱手落到地上,身体也随后倒在庭院中。
只要脖子的血管被切断,就没有得救的可能,应该很快就会断气才对。然而半兵卫的意识还是保持了一段时间。门下弟子们察觉异状,纷纷聚到周围不知在询问什么。但一心寻死的半兵卫眼中只有看到自己想要追随的身影,伸手呼唤。
「雪女。」
在众多弟子围绕中,白仓半兵卫就这么与世长辞了。这时从空中一片、两片地飘落下这年冬季第一场雪,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窗外的雪不断下着。岩永漫长的说明终于结束。关于白仓半兵卫这个为剑术而活,却没能靠自己的力量获得渴求的剑技,又不得爱慕的女性一顾的男人,其生涯的真相总算述说完了。
「因虚名而疲惫,认为已经达成使命的半兵卫会选择自杀,应该不算太奇怪的事情吧?再加上他得知自己爱慕却无法在一起的雪女早一步离世,手中又有一把刀。周围如果没有可以制止的人,会在冲动之下自刎也是难免。」
手机萤幕上显示时间过了下午两点半,一如预定。于是岩永把红茶一饮而尽。
「他最后那句话其实也只是呼唤思念的对象而已。假如他知道对方名字也许就会那么叫,但由于半兵卫没能得知雪女的名字,只能够那么称呼了。」
静也用冷静进行确认的口吻提出剩下的疑问与解答:
「他之所以终身未娶,是因为心中一直想念着那位雪女吗?」
「肯定是那样吧。虽然也不能排除他在哪一场比武中受伤而变得性无能,所以即使想结婚也无法结婚的可能性就是了。」
对于岩永的补充,静也笑也不笑,严肃地继续追问:
「有证据可以证明这假说是真的吗?」
结果岩永感到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刚才就说过了,这只是余兴,并非真相,所以不会有什么证据。就算它真的是事实好了,江户时代发生过的妖怪故事又要怎么找证据?相关人物们全都已经往生了呀。」
静也不甘心地颤动着嘴唇,紧接着想到一点又立刻表示:
「对了,有个人物可能还活着,就是那位雪女的妹妹啊。既然是妖怪,那位妹妹搞不好现在依然存在,而且知道所有事情。其实你就是向那位妹妹问出真相的吧?」
难道随着剑术精进,直觉也会变得敏锐吗?静也拔出的刀完全砍到了真相。
岩永用说服幼童般的口气回应:
「有件事非常重要,我再说一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雪女。我不可能向谁问出什么话的。」
静也有如真的要朝岩永拔刀似地看起来有一堆怨言要说,但就在这时,窗户传来彷佛被谁从外面轻敲玻璃的声响。是飞来的鸟不小心撞到嘴喙吗?或者随风吹来的什么东西敲到窗户了?静也感到奇怪地转头,看向窗户外面。岩永则是装作没注意到声音,并瞥眼观察。
静也当场瞪大眼睛,全身僵硬。或许是看到窗外正常来想不可能出现的存在吧。在下着雪的屋外,飘浮着一道黑头发、白皮肤,身穿纯白和服的年轻身影,正有如传说中的雪女。
雪女和静也对上视线后,有如为他祝福般露出微笑,紧接着就飞向远方,消失在雪景中。这间咖啡厅位于能够眺望街景的高楼层,窗外没有可以让人站立的空间,也没有能够悬挂的场所。
整整僵硬了三十秒的静也总算把头转回来看向岩永。
「刚才那个,你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外面下着雪,视野变得好差呢。」
岩永故意如此装傻。静也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混乱地不断动着双手,额头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