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少有带一些啦。毕竟下了山总需要用到。」
考虑到交通费与餐食费,昌幸还是有带一定程度的钱在身上。
「那么把一半交出来。假如身无分文,你下了山肯定也会伤脑筋,所以我就不要求全部了。而且透过实际的形式表达谢意,你在心情上也比较过意得去吧?」
若说是谢礼也还算讲得通,不过昌幸依然忍不住疑惑歪头。
「妖怪拿钱做什么?」
「最近人类制作的酒食很美味,可是若没钱也买不到吧?虽然我有能力偷偷拿走不被发现,但那样事后可能引起骚动,甚至让店家倒闭。贸然扰乱人世到头来只会自掘坟墓,这道理必须遵守才行。然而身为妖物又不易获得人类的金钱,顶多只能从遗落在山中的东西或死者的钱包稍稍拿一些来省着用,实际上并不太够。因此像这种时候多少获取一点利益也不为过吧?」
从刚才到现在这些话听起来,这雪女该说是莫名通情达理吗,或者说很注重适应人类社会?跟忽然会从背后把朋友推下山谷的人类比起来,她搞不好还比较懂伦理道德。
「你都没想过干脆杀了我,把全部的钱都拿走吗?」
昌幸姑且问了一下。毕竟那样做肯定比较不费事,而且获利也比较多才对。
结果雪女却调侃他似地扬起嘴角。
「我现在就那么做好吗?」
「不,并不好。」
「嗯,那么关于方才说我不够美的事情,你可有意思道歉了?」
「别小看人类的想像力。人类靠想像力描绘出来的雪女可是比你更有魅力、有氛围啊。」
光从她为了获得人类制作的美酒或食物而索取金钱的这点上来讲,雪女该有的妖艳感觉便已荡然无存了。
雪女这时眯起眼睛。
「哼,我本来想说你要是敢讲什么言不由衷的恭维话就杀了你,结果你却没上当呀。」
「喂,你别事到如今还设下那种莫名其妙的圈套好吗?」
真是好险。不,自己明明几分钟前还抱着丧命的觉悟,现在却因为相信了妖怪而开始产生想保命的心态。昌幸不禁蹙眉思索:以身为人类来讲,这会不会是很危险的状态?
雪女反倒露出开朗的表情,将手扠腰。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要平安待到明天喔。要是你自己冻死了,我也不会负责的。」
她说着,就在昏暗的天色中倏地消失。
后来一整晚,昌幸都烦恼着一连串的经历究竟是不是梦境或幻觉,但既然自己能活着如此思考事情,也就不得不接受这些并非梦幻的结论。雪女白皙的手臂轻轻一挥便筑起的这座雪屋不但坚固又保温,若只靠昌幸自己的手绝对造不出这样出色的东西。
隔天,太阳升起,又准备西沉的时候,雪女再度现身。在天还亮时见到这景象,让昌幸也不得不承认妖怪确实存在了。
雪女索取昌幸身上一半的金钱后,便轻轻松松把背着登山包的他扛起来,有如乘着风雪般升上天空。接着飞越树林顶端,转眼间来到山脚近处的树荫下。
让昌幸靠在树干、自己也站到雪地上的雪女,这时用真的如妖怪般吓人的眼神与声色说道: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不准把我的事情告诉包括你亲族兄弟甚至妻小在内的任何人。只要你敢向人泄漏只字片语,无论在何处我都会去杀了你。」
这句话虽然使昌幸再度感到全身发寒,不过要是自己乖乖顺了雪女的意思表现得畏惧也让人有点不爽,于是昌幸点头回应:
「换句话说,当我想死的时候只要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就行了吧?」
「你好不容易可以获救的,别把将来讲得那么黯淡呀。」
雪女顿时把手放在额头上,表现得一副「救了这家伙真的好吗?」的态度,于是昌幸带着苦笑重新回答:
「开玩笑的啦。我会保密。反正就算我说自己被雪女拯救,肯定也没人会相信啊。」
雪女微微一笑,再度眨眼间从昌幸面前消失了。只剩下几片雪花轻轻飘落。
昌幸在原地愣了好一段时间后,才把登山包重新背好,拖着脚、拄着冰镐,缓缓走向几百公尺前方的一栋民宅。
昌幸一现身于山脚,不出所料地引起了一场骚动。早已下山的隼人把昌幸摔落山谷的事情编造得对自己有利,而就在他受到周围的人安慰下,与警方和地方办事处的职员们讨论事后该如何处理的时候,竟接获了原本认为应该生存无望的当事人平安下山的消息。
刚开始大家还认为应该是搞错人而没有当真,然而当昌幸来到隼人面前,便真假立现了。隼人当场变得脸色苍白、双脚发软,昌幸则是态度平静地向在场的警察报告自己遭隼人推落山谷后虽然被埋到雪中,但后来奇迹似地发现一条下山路径才得以生还的事情。结果隼人就当场被警方逮捕了。
如果隼人稍微再冷静一点,其实大可以主张昌幸只是自己误以为遭人推落,而且单独摔落在深山中才会一时精神错乱,借此逃脱罪名才对。
然而大概是因为昌幸明明摔落到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生还的场所,却在隼人下山两个小时后就现身于山脚,而且看起来还没什么严重的外伤,这样的异常状况使隼人一时无法对应了吧。当下便放弃辩解的隼人,据说在接受警方侦讯时也都回答得很老实的样子。
至于昌幸后来则是被送进医院,诊断出右臂与右脚有严重撞伤与冻伤,甚至还有几处骨头发现裂缝。大家虽然对于昌幸竟能够在这种状态下从那样的场所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