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法。据说当时像火刑、钉刑或枭首示众等等残酷的刑罚都陆续被废除了。」
「你懂得还真多呢。」
其实这些都是甲次郎告诉小夜子的知识,但小夜子当然不能这么说了。
「毕竟我针对断头台多少有调查过,也难免会读到那起事件的相关报导。而据说当时日本对于斩首刑也为了导入西洋式的机械性刑罚而考虑过要使用断头台,但或许是要进口实际的断头台有其难度,因此最后是参考断头台的形状、功能以及设计图,由日本自己制作了。而就在那样纯国产的断头台完成的时候,社会上开始觉得斩首本身就太过残酷,结果斩首刑也遭到废除了。我记得那好像是明治十五年吧。于是那座断头台一次都没有被使用在刑罚上、没有砍过人头,就被封存起来了。」
虽然有种说法是明治初期曾有一座法国制的断头台秘密运送到日本,在弹正台(明治时代的监察机关)的主导下实验性地使用过。然而当时并没有留下正式的纪录,那座断头台的存在也没有被确认过。因为是相当特殊的异说,所以小夜子并没有提出来讲,不过日本制作的断头台当时没有机会派上用场的事情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九郎大概是找到了别的文章,感到佩服的同时说出了补充情报:
「原来那就是宫井川家那座纯国产断头台的由来。哦哦,二十年前左右还曾经讨论过要将它从宫井川家捐赠给博物馆,也做过了一番调查呢。当时从学术层面上也证实了那是制作于明治时代的断头台,而且完全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毕竟就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具有历史价值的稀有物品,交给大学之类的机关保管或许是最好的吧。」
「不过当时捐赠的事情并没有谈成,只是说好当甲次郎先生死后或是他想要捐出来的时候才会交给博物馆的样子。」
由于甲次郎很中意那座断头台,所以他当时欢迎针对断头台进行调查,但对于要立刻送让出去的事情则似乎感到抗拒的样子。小夜子记得后来当美术馆或博物馆要举办跟刑罚或明治历史相关的展览时,甲次郎也会把断头台借出去展示。
九郎停顿下来呼吸了一口气。
「为了刑罚而制作出来,却一次都没有被使用过的断头台是吗?而甲次郎对于那座断头台似乎有很深的感情。也有报导说那断头台被保养得很好,还跟甲次郎拥有的其他美术品装饰在一起。」
那大概是为了加深「甲次郎会基于好奇心而使用断头台」这种印象的报导吧。
「既然如此,他应该会很想试一次看看那座断头台究竟有没有到实用的程度,会好奇日本工匠制作出来的东西究竟会不会有缺陷吧。而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具尸体,自己又已经做好了自首的觉悟,那么会付诸实行或许也是难免的。」
虽然小夜子觉得九郎会说这种事情是「难免」的感觉不太寻常,但九郎却一副能够明白似地点了点头。
不过小夜子很清楚,甲次郎的供词是在说谎。甲次郎不会因为那样的理由砍下浅间贞雄的头。
「甲次郎在供述的时候似乎还满意地表示,那断头台很漂亮地一次就把脖子砍断了,还说自己这下就了无遗憾的样子。除此之外,因为断头台的实验成功时已经是深夜,甲次郎觉得这时候报警也只会让住家四周变得骚动,给邻居们添麻烦,而且警察职员们要应对起来也会很辛苦,所以等到隔天早上才告知警方的。」
九郎用眼睛追著电脑萤幕上的文章继续说道:
「警方刚开始好像也有怀疑过甲次郎的供词。毕竟刻意用断头台砍下尸体脑袋的行为实在过于脱离常轨,而且甲次郎感觉好像隐瞒了什么事情。然而遗体的验尸结果中,死因与死亡时刻都与甲次郎的供词内容相符,受害者生前的行动也与甲次郎的描述一致,找不出什么更多的疑点。因此警方最后是朝著告发甲次郎过失致死或伤害致死,以及毁损尸体的方向进行调查的样子。虽然判决还没有出炉,不过罪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吧。」
关于甲次郎的事情到底要继续讲到什么时候?
小夜子不禁感到些许焦躁,为了尽可能自然地结束这个话题,而用视线示意了一下戴著贝雷帽睡觉的岩永。
「呃,我们这样讲话没关系吗?她既然是累到在休息,讲话吵到她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的表面话通常来讲应该是无法不予理会的,然而九郎大概是完全无法察觉小夜子的心情,或者真的缺乏对岩永的感情,竟笑著挥了挥手。
「这点程度没问题啦。以前有一次下雨天我们进到一间速食店,结果她也睡著了。我那时候试著把薯条插进她的鼻孔,结果她就那样睡了三分钟都没有醒来啊。」
意思是说三分钟后她就醒来了,这实在很难拿来当参考。
「就是因为你对她做那种事情,她才会让你遭遇到有如死亡般的经历不是吗?」
「但总比插山药来得好吧?」
「速食店没有卖山药呀。」
搞不好最近的速食店其实有在卖,只是小夜子太久没有光顾过那种店,忍不住感到不安起来。不过九郎立刻补充说明:
「哦哦,我是在讲别的时候。有一次岩永说她『拿到了好东西』,然后高高举著一根五十公分以上的山药来到我房间啊。」
九郎大概是回想起当时的状况,感到沉重地皱起了眉头。小夜子也在脑中试著想像那个情景,不禁感到些许同情。
「女朋友拿著山药跑来房间,总让人觉得别有深意呢。」
山药据说有增强精力的功效。虽然日常生活中大家是带著滋补身体、增进活力的意义在食用,但看到女朋友带到自己家来总感觉会引起什么误会。
「或者应该说她根本只有深意啊。」
九郎打从心底感到厌烦似地如此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