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岩永琴子的现身 第四话 断头台三四郎

  宫井川甲次郎因杀人嫌疑遭到逮捕了。看到这则新闻时,森野小夜子不禁在想:

  (明明把尸体处理得那么彻底的说。)

  接著当她听说甲次郎是自己联络警方而遭到逮捕,顿时从脚底感受到一股凉意。

  (这下警方应该不久后也会调查到我身上吧。)

  这天小夜子清晨时才疲惫地回到公寓自家,一觉熟睡到黄昏左右,醒来完成了几件自己身为插画家的工作,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吃著已经很晚的晚餐并打开电视,结果就看到了这则新闻。

  她接著透过电视与网路得知了比较详细的内容后,稍微冷静下来想著:

  (看来甲次郎先生并没有把我的事情讲出来,也明白要是讲出来只会让自己的罪变得更重。)

  然而遭到逮捕的甲次郎有几项言行让小夜子怎么也想不透。虽然因此让她心中留下不安要素,但又不可能去当面质问本人。

  根据报导指出,这次的事件是七十三岁的宫井川甲次郎与小舅子发生争执时不小心杀死了对方,于是打电话告诉警方并主动接受逮捕。感觉其中并没有什么像谜团的部分。

  然而犯人宫井川甲次郎在打电话给警察之前,竟用自己宅邸中的断头台刻意砍下了受害者尸体的脑袋。

  这点使得事件成为大新闻。说到底,光是日本国内居然有人自己拥有一座断头台,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成为话题了。

  后来好一段期间,小夜子都过著每天忍受社会上讨论这起事件而难以平静的日子。话虽如此,但毕竟是一桩犯人已经自首的事件,就连用断头台砍下受害者脑袋的理由都已经得到犯人自供,因此很快就没有新的话题了。经过一个礼拜后,网路上也没有人再讨论这件事情,也没有警方的调查员来找过小夜子。

  当遭到逮捕的甲次郎被问到为何要刻意把尸体砍头的时候,他似乎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我从以前就很想试试看,这座在日本制造出来而从来没有对人使用过的断头台,究竟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人类的脖子砍断。」

  那座摆在宫井川家宅邸的断头台据说是于明治时代在日本制作出来,唯一可以确认现存的纯国产断头台。

  断头台,是十八世纪末于法国发明的处刑装置。在相隔一段距离的两根直立柱子之间吊起一把横幅较宽而呈现斜型的刀子,藉由让刀子落下,将固定在下方的受刑人砍头。是原理很单纯的装置。

  在那以前,斩首多半是由处刑人用手挥动斧头或刀剑。然而这样做经常无法一次就把颈部砍断,在反覆两、三次的失败之后才总算可以把脑袋完全砍下来,会给予受刑人相当大的痛苦。

  相对地,断头台藉由吊在上方的刀子重量以及柱子高度产生的落下速度,可以迅速确实地砍断对象的颈部。对象不分贵族或平民,也不会让对象感到痛苦。因此在断头台刚出现的时候,甚至被人评价为平等人道而单调乏味的机械。

  这些都是小夜子听甲次郎说的。

  宫井川家的断头台高约两百三十公分,横幅约一百五十公分。高高吊在上方的银色巨刀长约一公尺,没有任何一处生锈,日本刀匠精心打造出来的刀纹也相当漂亮。

  体积大归大,但也不至于无法摆在屋内。在大门雄伟、四周都有围墙围绕,宛如武士宅邸的宫井川家里,那座断头台就摆在一间六坪大的和室中。

  六月二十日,星期一。小夜子得知宫井川甲次郎遭到逮捕后过了一个月。警方依旧没有来找过她,让她彻底安心地恢复了一如从前的心境。

  即便是内容奇异的事件,只要已经抓到犯人也得到自供,而且其中没有明显的矛盾点,警方的处理流程跑起来应该也会很快吧。小夜子虽然没有看到起诉后法院如何裁决的新闻,不过应该也没有烦恼的必要了。

  这天,小夜子从早就搭上B县的地方路线列车,沿线下车到各处的遗迹、旧巴士站、无人车站、废墟等等地方拍摄照片。晴朗的天气可说是相当适合让她收集工作用的题材资料。

  将装有照相机、素描本与几项画具的托特包背在肩上的小夜子,身穿牛仔裤搭配颜色朴素的上衣,打扮轻松好活动。

  她今年二十八岁,如果平日从早上就搭著乘客稀少的乡下列车,手拿相机与素描本单独行动,无论如何都容易让人起疑。不过她透过既没化妆也不多加装饰的外观,希望让别人觉得她是为了工作而在进行这样的行动。

  然后到了下午一点多,小夜子从只有她一个人的无人车站月台搭上进入车站的列车。这班列车只有前后两节车厢,座位是两人坐的椅子两两相对的横列式座椅。两节车厢的乘客加起来也不到十人,车上到处都是空位,无论靠窗还是靠走道的车位都任君选择,坐起来也宽敞舒适。不过小夜子还是为了找一个比较能放松的位子而在车厢中边走边张望。

  然而她很快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见到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名头戴贝雷帽、闭著眼睛的少女,忍不住看得入迷了。

  少女似乎是靠在窗户上睡觉的样子。颜色淡薄而飘柔的秀发,宛如瓷器的白皙肌肤。小巧的嘴巴与纤细的脖子。身上的衣服大概是订制品,明亮而毫无多余之处的设计充分衬托出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也像是西洋人偶会穿的衣裳。可以说是个存在感非常近似于人偶的少女。

  沉睡的少女手中握著一把拐杖,上面雕有一只缩成一团的小猫,同样加深了超脱日常的氛围。毕竟一个普通的少女是不可能握著那样的拐杖外出走动的。

  小夜子光看一眼就被少女吸引了。少女实在是楚楚可怜,这点想必任谁都会认同吧。然而小夜子更进一步从少女身上感受到某种不祥的东西。如果说「不祥」不太适切,也可以说是不稳妥、不寻常,彷佛会让日常的平衡朝不好的方向倾倒的气息。就是这样的感觉,让小夜子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

  「请问怎么了吗?」

  不知究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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