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
「多惠女士,请等一下。请问实际上的状况究竟是如何?」
「什么实际上的状况?」
多惠虽然配合语气上似乎在试探什么事情的镇长放慢了跑步速度,但还是假装搞不懂对方在讲什么的态度如此回应。然而对方并没有因此气馁地继续说道:
「镇上也有人开始在讲了,说这会不会是善太先生在作祟啊。」
无论在任何地方,总会有直觉敏锐的人。不,或许是在乡下小镇狭小的人际关系中,会有人想要用那样的角度解读现象也是合乎常情吧。
「什么作祟,讲那什么不科学的话?你是在哪间学校读过书的?」
也许是被一个刚刚自己才讲过什么海神大人的白发高龄对象批评为不科学的缘故,镇长霎时畏缩了一下,但还是主张不让步似地进一步表示:
「可是善太先生以前就不太喜欢突然增加的钓客与观光客,因为他们不仅会随地乱丢垃圾,未经许可就乱拍照,还会把镇上种植的花草树木擅自折断或带回家,惊动警察的案件也增多了。最后甚至连善太先生的孙子翼小弟弟都被观光客的车子撞到丧命啦。」
突然间的变化就容易导致扭曲,为了扭曲而支付代价的人竟然是年幼的小孩,这究竟是什么天理?
善太───户平善太是跟多惠一样在这座渡渡水镇出生长大,从没离开过这块土地的人。年纪比多惠小五岁,家也住得很近,再加上各自丧失伴侣后都长年独居,因此多惠也相当关照他。善太的儿子很早便离开小镇结婚成家。而就在去年的八月,那个儿子带著妻子以及对善太来说是孙子的十岁小孩───翼一起回乡探亲了。
然而那个孙子翼却被来到镇上观光的四名男女大学生驾驶的车子撞到,意外身亡。据说当时驾驶车辆的大学生们都在说笑玩闹没有注意前方,而且方向盘的操作上也有问题的样子。
善太的孙子虽然在刚被撞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但因为是暑假期间,外来观光客的车辆导致镇内道路堵塞,又有大量违规停车,延误了救护车搬送,让孙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断气了。
「那真是一场接连的不幸导致的意外。甚至有人说如果翼小弟弟能够再早一些些送到医院就能得救了啊。」
多惠虽然认同镇长的看法,但同时又刻意用嘲笑似的声音回应:
「所以为了让招致那个结果的观光客们不要再到镇上来,而对海中的鱼群作祟引发原因不明的大量死亡现象吗?」
「善太先生是二月底过世,葬礼结束进入三月之后,这个鱼群大量死亡的现象就开始发生了。时期上也吻合啊。」
善太在孙子死后,脸上总是带著彷佛默默在忍受命运无理的表情,在那群大学生接受法院审判之后也依然没变。最后就在上个月,他有如气力竭尽似地因为心脏衰竭而过世了。
「镇长,你也稍微减肥一下吧。明明比我年轻将近二十岁,跑起百米搞不好我还会赢你呢。」
因为讨厌的记忆涌上脑海的缘故,多惠看著气喘吁吁的镇长如此挖苦了一下。
「这与其说是我的体重问题,不如说是多惠女士即使跟高中生赛跑也能赢吧?」
「再怎么说我也跑不赢田径队啦。」
「如果跑得赢才真的有问题啊。」
镇长说著抓住了多惠的手臂。大概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会被拉开距离吧。
「哦哦,请你不要忽然改变话题啊。现在在讲善太先生的事情。」
面对不断喘气的镇长,多惠总算放弃而停下脚步,提出对方的讲法中可说是矛盾点的部分:
「善太以前确实觉得观光客很烦,再加上翼小弟弟又被杀害,肯定会感到怨恨吧。但如果因此赶走观光客,损失最大的将是这座小镇。要是鱼群离奇死亡的现象继续下去,会导致游客不再来访,大家因此失业,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上吊自杀或是离开小镇?这样做与其说是在诅咒观光客,不如说是在诅咒这座小镇呀。」
「可是善太先生在翼小弟弟的那起事件中不是也对整座小镇都感到怨恨吗?」
镇长态度恐惧地对多惠如此询问。
而看到多惠没有反驳,于是他又接著说道:
「翼小弟弟的那起意外事故发生后,镇上多数的人首先感到担心的是意外死亡的事件如果被报导出来可能会使小镇的形象受损,导致游客人数减少。一座闹出过人命的小镇,而且原因还是在于大量增加的观光客,要是这样的话题受到讨论,无论如何都会造成负面影响。因此据说也有人不但没有对善太先生与其家属表示同情,还暗示大家不要把事情闹大。或许是这样的心理影响,也有很多人在背地里批评说开车的那四名大学生固然有错,但翼小弟弟没有注意安全也不对。那些话大概也有传到善太先生耳中吧。」
「是有传到他耳中没错。」
真是让人讨厌的话题。在这种一旁可以看见辽阔的水平线、阳光照得海浪闪闪发亮、偶尔也能看到海鸟飞舞的早晨,实在不是让人想提出来回想的事情。
镇长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曾参与其中,或是因为没能制止那些行为的罪恶感所致,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对于这样的小镇,善太先生真的都不会想做些什么报复行动吗?」
他说得没错,多惠提出的问题点其实并不构成矛盾。
即便如此,多惠还是开口否定: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善太是个性情温和的男人,讲难听一点就是个胆小的男人。当然,既然是人类就可能会怨恨什么人什么事,甚至会想要杀掉对方。但是他可没有那种胆量去承担自己亲手杀害谁或让谁不幸的责任。更不用说是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