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刺客会切割掉他,选择保身吧。
会毫不犹豫舍弃主人的使役者,以及欢喜接受这样结果的主人,到底哪一方更是疯狂呢?
『很好。那么四郎,开始吧。只许获胜,不准失败。』
言峰四郎打从心底感谢这依然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
「——刺客,谢谢你。」
言峰四郎轻巧地脱下圣带与斗篷,接着脱掉牧师法衣和内衣,裸露出上半身,黝黑的皮肤上布满无数刀伤与烫伤的痕迹。术士认为,与其说这身体丑陋,更给人一种充满哀凄的感觉。
上半身赤裸的四郎举高双手,仿佛宣示大圣杯乃囊中物一般张开手掌。
两条手臂充满与带着淡淡光芒的令咒不同的光辉——言峰四郎启用宝具。
「那么,由我先开始。」
四郎踏着优雅的脚步,朝固定在空中的大圣杯前去。术士目送着他过去的途中,好似看到以尸体堆积出来的幻影。
那些信仰与土着不同教义、因跟随天草四郎时贞而灭亡的牺牲者们就是材料。即使遭到践踏,尸体们也不会悲伤,甚至明显地因而喜悦。
他们打从心底感谢自己能够成为拯救世界的弃子——这是幻觉,尽管是幻觉,但过去的尸体们若知道现况,应该还是会得到同样的答案吧。
「红」术士如是想。
四郎边往天顶、往大圣杯走去,边想着关于这十七年的人生,与超过六十年的人生。
献上一切活了过来,抱着将牺牲一切的觉悟活了过来。
现在,几十亿条善性〈生命〉压在自己的双肩上,这实在太过沉重,甚至就要被压垮,但四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
——怎么可以认输。
四郎踏出一步,顺着供应魔力时连上的「线」,连结大圣杯——
瞬间,世界掀起。
存在转眼间溶解,有如沉入睡眠前的舒适,而且还会永远持续下去。被某种柔软感觉包裹,不断沉沦——下沉、下沉、下沉。
无论怎样的恶意,在这里都会消逝吧。
无论怎样的杀意,都不会杀害任何人吧。
幸福、和平、快乐、秩序、清静融为一体的那个,就像以全身畅饮甜美的牛奶。
脑部停止活动。
脑部不需要活动了。
不需要思考,甚至不需要本能,所以溶解。溶解后化为一体,变成什么也不是,只是单纯的甜美牛奶————
「……碍事。」
四郎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这极致快乐。尽管因双臂迸出的强烈痛楚而绷起脸,但他也同时安心了。
为了供应魔力而连接的时候,四郎几次接触了「这个」,也明确地理解若全身沉浸此中,恐怕会无法思考,只能溶解进去。因此,他让双手记住了痛苦,重现的痛苦是他曾尝过的绝望——以及超越绝望的漆黑愤怒〈Rage〉。
言峰四郎不原谅人类,他无法原谅人类的恶性,甚至连善性都不原谅。善与恶、欲与情,因为拥有这些相反的情绪,人类才会是永远在没有结束的螺旋上打转的生物。
……他不能原谅。只要有这愤怒与痛楚,四郎就能够抗拒这点程度的舒适。大圣杯内部,仍有完全没有沾染任何事物的庞大魔力席卷。
尽管身处大圣杯内部,仍能确立「自我」,这就是第一道考验。
走马灯般的景色在四郎周围旋转,让他联想起快转的胶卷。
景色似乎是艾因兹贝伦的历史。起源在远远的两千年前,而开始于一千年前,梦想着完成圣杯,不断反复各种尝试与错误的一族。
他们将许多残忍行径认定为善,抛下了许多挫折。这已经不是能用偏执来带过的作为,甚至更接近圣人的行脚之旅。
这之中没有喜悦,只有愚蠢地与绝望交战的日子。长达一千年,说起来让人觉得疯狂,但也只是单纯地重复再重复。
尝试与失败、挫折与重启,连到底是往前还是倒退都分不清楚,仍不断走着。
四郎老实地赞叹——同时苦笑。
被并非艾因兹贝伦一族的自己认同,他们只会感到麻烦吧。
何况,这个人还强抢了他们所打造的大圣杯,就更不用说了。
确实令人无比感慨——然而,这些景象就只是这样罢了,他默默地等待快转胶卷中断。
蓝白色光芒再次覆盖世界,一个大意就会融解,所以每一秒都必须确认自身存在。
方向性未定,目标是大圣杯的起点,强烈地怀抱着此一意志,迈步向前。
原本大圣杯是以回收了英灵灵魂的的小圣杯为火种启动,一旦启动之后,大圣杯本身便会产生魔力。启动时需要七位——但现在小圣杯并没有累积英灵灵魂。
遭到穿孔的小圣杯被封印在失去上下概念的庭园小房间里,永远泄漏着魔力,无论怎样灌注英灵灵魂进去,都会从孔泄出,而泄出的灵魂甚至无法依循重力,只能不断被小圣杯收集,再次由孔泄出。
在「黑」剑兵〈齐格菲〉、「黑」枪兵〈弗拉德三世〉、「黑」狂战士〈弗兰肯斯坦〉、「黑」术士〈亚维喀布隆〉、「黑」刺客〈开膛手杰克〉、「红」狂战士〈斯巴达克斯〉已经败退的现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