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手是个整整六十年都在觊觎大圣杯的东方小英雄,肚子里究竟有何盘算——
「这对千界树来说不太好呢。」
「黑」弓兵以平静的声色直指事实。没错,若是五天之后才要袭击,就几乎等于宣告战败。
族人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吧,这么一来,菲欧蕾就会一举落入困境之中。
「嗯,所以,我要负起这个责任……不,应该说为了『不要负起责任』,打算放弃魔术。」
「……」
一片沉默。虽然心知肚明,但弓兵还是尴尬地不说话。
魔术师放下魔术——那代表的不只是舍弃自己的人生,同时舍弃了一族一路下来的漫长历史。
这绝对会带来超乎想象的痛苦与恐怖吧,因为要破坏掉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宝贵事物。
「弓兵,别露出那样的表情……这样就好。我也总算理解了,弓兵,你其实已经发现我没资格当魔术师对吧?」
「不,这——」
平稳的笑容不容许弓兵说谎。
「……非常抱歉。自我被召唤而出以来,就多少从主人的话语之中察觉到了。主人,你拥有太过卓越的魔术才能,这点至今仍是不争的事实。」
弓兵以诚恳的表情谢罪,菲欧蕾空灵地笑了笑,接受了弓兵的谢罪。
「谢谢,很高兴你这么说。不过——我没有身为魔术师的才能,无法合理思考,将一切奉献在钻研魔术上。」
「我曾想过,如果主人是个孤傲的魔术师,起码还有点救。」
这么一来,就不会被圣杯大战连累,也不需要接管千界树族长的地位了。
魔术师原本就不是自愿战斗,只是因为有事情不能退让,所以才要战斗。如果孤傲,至少比较不危险,或许可以活用魔术才能,一辈子都不被发现是一位魔术师,将后续托付给下一代。
但这一切都只是空虚的假设。
作为佛尔韦奇家长女出生,并以千界树一族族长候选人的身份备受期待。直到有一天,自己发现了,或者是说有人发现了。
这恐怕是怎样阻止也阻止不了的致命状况,诚如卡雷斯所说,这里确实是分水岭。
「可是,这可能有些出言不逊——但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高兴。」
「弓兵……?」
「你不是以魔术师身份,而是一个人的立场对待我。并不是把我当成名为使役者的必杀兵器,而是当作共同作战的伙伴对待。不,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善良的你,才能够召唤出我吧。」
这在圣杯战争之中是非常不需要的情绪,因为与使役者之间最终只有离别一途。
无论怎样交心,这点都不会改变。
迟早有一天会结束的交流,那么干脆一开始彼此都这样认定就好。主人把使役者当兵器看,使役者把主人当燃料看待。
其实只是这样就好了。
「没这回事,我只是害怕被弓兵讨厌而已……」
这答案怎么会这么有人情味呢?弓兵不禁苦笑。
菲欧蕾自己可能也察觉了这点,害羞地脸红了。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弓兵,你要跟『红』骑兵〈阿基里斯〉交战……真的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梦到你和阿基里斯,看到年幼的他,以及负责养育他的你。」
菲欧蕾说起自己作过的梦。年幼的阿基里斯是那么尊敬凯隆并敬爱他。而凯隆对他也视如己出——同时培养成一位英雄。
家人……没错,那景象看起来就是家人。
「弓兵,对你来说骑兵是爱徒吧?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认为你跟他交手是好的……」
菲欧蕾基于很有人情味的情感说出很有人情味的答案。
「黑」弓兵〈凯隆〉不禁笑开,心想她真是一个很棒的主人。不过,她的话语中有误会,那不是错,只是——也算不上正确。
「主人,确实如你所说,对于彼此的对立,我心里或许多少有些难过的部分。然而,对于我来说,这之中的喜悦更胜难过。」
「喜悦……?」
「阿基里斯离开我身边,是在他差不多十岁的时候。虽然如同预言,他以英雄的身份行动、以英雄的身份作战,直到死去的瞬间都一直是个英雄。光是想到我在他这么伟大的成绩中有些许帮助,就让我无比喜悦。以及——」
弓兵露出得意的笑握拳。
「我想与他比划比划。过去的他拳头是那么小又软弱,根本无法想象他能打击我,但现在的他或许能贯穿我了。他原本拙劣的枪术甚至进化到能化解我的箭。」
这就是身为战士的本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修习武艺的所有人都会萌生出斗志这种任性妄为又纯粹的欲望。只要是强者,即使是亲兄弟,也会想比划一番的单纯思考。
「我想和那个『红』骑兵交手……这是我毫无虚假的本意。」
「那么,并不是基于使役者身份,而是身为一个战士想与他交手?」
「……这个嘛,当然我身为使役者,自然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