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吗?」
「也没事要做了吧……难道还有?」
齐格摇摇头。她以不同于裁决者、「黑」骑兵、弓兵等人的观点,认真地告诉了齐格自己的意见。
她并没有全面肯定,相对的也没有予以否定。现在还是必须持续思考的阶段。
「不,没有了。谢谢你,很有参考价值。」
齐格这么回答,「红」剑兵露出得意的笑容,把坐在位子上的齐格头发揉成一团乱。
「那下次见面就是在空中花园了,记得要活到那时候啊!」
她留下这句话,意气风发地离开。目送她离去之后,齐格嘀咕道:
「……吃了这么多,却没有付账就走人啊。」
「因为她是王啊。」
「黑」骑兵这么说,大笑出声。
§§§
「红」剑兵边走边反刍方才的问题。
「怎样的王——啊?」
「红」剑兵回答善王,这点绝无虚假,至少她压根不想成为会被英雄讨伐的恶王。
那么说起来,要做什么才能成为善王呢?是否不该施行高压政策而改施行仁政呢?只要与周围国家的对立无法消除,就必须锻炼强兵——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认为「黑」骑兵发出的是更加根本性的问题。
——想成为怎样的王?
「红」剑兵思考,现在的自己是为了成王而战,如果能够挑战判定成王资格的选定之剑,她有自信一定能将之抽出。
想成为理想的王,能够守护所有该守护对象的那种,所有人都期望的王。
为此,是否该成为像父亲那样,为民众们所期望的理想之王呢?
还是成为为了实现自身梦想,而连累一切的贪心王者?
理想之王想必很压抑,贪心王者想必将被民众怨恨。
「红」剑兵茫然地看着走在路上的人们。圣杯赋予的知识告诉她,这个国家〈罗马尼亚〉被暴君统治的伤痕至今仍血淋淋地存留着。
因为扭曲的幻想而施行高压政策,建造毫无意义的豪华宫殿,结果暴君在叛乱之中遭到讨伐。
「红」剑兵认为,不能成为这样的王。
那么像父亲那样贯彻理想的完美之王就好吗?连那个父亲都做到一半就屈服了耶。
「……可恶。」
那个骑兵把自己一直刻意忽略的事物赤裸裸地摊开。
自己只是单纯地向往,想要成为王——完全没有关心成王之后的一切。
其他王会关心吗?就连那些历史留名的暴君、名君、昏君——在统治之余还有什么呢?
自己的父亲,亚瑟·潘德拉岗,期望自己统治的国家有怎样的未来呢?
「……都被我给毁了,还谈什么未来。」
剑兵露出自嘲的笑。亚瑟王的治世很理想,确实她让不列颠走上和平,而让这一切泡汤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要说到底是什么最糟糕——就是她从未因此而后悔过。
那场反叛包含自身在内,致使许多人丧失性命,连身为一位骑士,成为民众的利剑、盾牌的父亲也一样。
然而,若无法反叛,名为莫德雷德的骑士灵魂就是死着。
无法获得任何人认同、没有人关心、不被任何人所爱,也不爱任何人。和平的世界非常美好,为此赌上性命的人类也是极为出色的吧。
但为什么不能给为了这些美好事物而奉献一切的人们一点点爱呢?
她甚至没想过可以被爱,只是希望能够有人稍稍关心自己一点,能用双眼看看自己也就够了。
『别傻了,你一定不会满足,会无止尽地追求爱、情,最后追求王位,结果澈底毁灭那段治世——』
从内侧发出的低语,让她烦躁无比的同时也能够接受。
「红」剑兵〈莫德雷德〉自省,或许就是这样吧,毕竟自己根本不懂爱情,不懂那究竟是甜美、苦涩、酸楚还是无味无臭。
……不过,既然世上各式各样的人都追求着,那一定像毒品一样具有成瘾性吧。
直到傍晚为止,「红」剑兵都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茫然地望着天空。她无法取笑那个人工生命体,他虽然在对于人类的认知这个层面烦恼挣扎着,但「红」剑兵也在王这点上挣扎着。
在旁人来看,这些烦恼或许都是无聊的笑话,遭到取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项。不过,若不再追究这个部分,自己和那个少年都无法存活下去——
她就这样发呆好一段时间,而最后终究没有人来跟她搭讪。
回到饭店之后,狮子劫似乎完成了工作,正拿毛巾擦汗。
「哟,没出什么状况吧?」
剑兵心想吃饭的事情没必要特地跟他报告,于是只回了「没事」,然后下定决心,询问正在喝矿泉水的主人:
「我说主人啊,你有爱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