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炽天之杯 第一章

>
  她不怕漆黑的森林、不怕神所释放出来的巨大神猪。

  即使身处瞬间大意便会招致死亡的战场,她也能笑着克服。即使在圣杯大战之中,这一点也理应不会改变。

  现状无须恐惧。她已杀死了敌人,即使没有杀害,对方也已经濒临死亡。这里虽然是敌方阵地之中,但她有自信凭自己的脚程能够顺利逃脱。就算所有事情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最终导致自己死在这里,她虽会觉得有些悔恨,但仍能接受。

  这就是面对战争时所需背负的业。身为英灵,每个人理应都有这般觉悟。

  然而……

  「红」弓兵退后了一步。现在面对的这份恐惧与那些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一切都将结束」的感觉。

  有什么值得这么害怕?「黑」刺客已经无法反击了啊。

  主人已死,无法使用宝具的使役者究竟有什么威胁可言?

  她应该无法构成威胁才对——

  「黑」刺客的头像玩偶般一举转了过来,面向「红」弓兵。那空虚的双眼让弓兵觉得有如蓝水晶般美丽。

  「黑」刺客开口。

  「为什么?」

  只说了这句话的「黑」刺客口中喷出土石流般的漆黑团块。

  「红」弓兵急忙往后退开,但以她来说这反应却致命地慢了。

  「这是……?」

  作为刺客被召唤出来的开膛手杰克是怨灵的集合体,只是在白教堂被抛弃的大量胎儿以少女的形体暂时现形罢了。

  就在刚刚,「红」弓兵的箭将她从「开膛手杰克」这个框架解放了。

  如浓雾的怨灵们扑向附近活人〈弓兵〉——立即包围她。

  ——这一瞬间,「红」弓兵看到了地狱。

  问:地狱是什么?

  答:永远持续的拷打。

  答:永远反复的杀戮。

  答:永不停止的绝望。

  原来如此,确实上述都很符合地狱的残酷。

  但是,这世界上其实有很多种地狱。

  雾都〈伦敦〉白教堂——对特定的人来说,这里毫无疑问是地狱。只是要活着都无比困难,遑论是带着尊严的人生更是不可能。

  一个九岁少女必须卖身的世界哪有什么尊严可言,揉皮工厂和肉类处理场的恶臭无时无刻飘散,老鼠、蟑螂活得可快活了。这里没有强者,只有凄惨的弱者、可悲的受害人与残忍的加害人。

  没错,地狱。

  这里是地狱,「这才是」地狱。小孩,有小孩,有很多小孩。

  眼神死的小孩,理解这世界上没有爱的小孩。不,不是这样,世界上有爱,确实存在,即使如此却无法呼唤她们,想出手帮助,想帮助你们,身体却动弹不得。

  小孩们一齐看向她。

  ——我救你们!我会救你们!我以前曾经像你们这样差点堕落,但我获救了!希望这样的喜悦、这样的欢欣可以让你们也——

  即使说不出话,「红」弓兵〈阿塔兰塔〉仍不断用心倾诉。小孩们则默默地走近这样的她。

  小孩们身上没有喜悦、悲伤与憎恨,空泛的双眼像鲨鱼那样。

  足以令人发毛的可怖让「红」弓兵不禁想退后,但一个小孩就在此时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孩们一同开口。

  「陪我们。」

  接着「窜进」皮肤内。另外一个小孩抓住她的脚——一样钻进她的血管。一个钻进神经、一个钻进骨头、一个钻进内脏、一个钻进肌肉、一个钻进脑髓。

  「红」弓兵惨叫。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她们的绝望澈底伤透了她的心——

  §§§

  打算追踪「黑」刺客〈开膛手杰克〉的齐格和裁决者也被「那个」连累了。

  两人跑在马路上,突然一阵黑雾扑了过来,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整个扯了进去。全身被泥巴般的东西缠上,感官仿佛要睡着那样被截断。

  回过神来,齐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妙的地方。

  「这里是……」

  那是一座格外寒冷、充满着雾气的城镇。四周散发着恶心的臭气,感觉是肉的臭味、内脏的臭味和呕吐物的臭味……

  齐格判断这里并非托利法斯,因为建物的建造工法完全不同,而且路上看得到行人。雾气虽然带着些许呛鼻的气味,却不至于招致痛苦。

  他发现自己全身的感觉都有些迟钝,以及走在路上的行人全都无视自己的存在。

  他迈步而出,感觉不到双脚踩在大地上的回馈,简直就像薄薄的塑胶袋那样,非常危险。

  齐格判断自己——身处幻觉,而且是恶梦内部。

  问题在于这是谁的恶梦。这不是齐格的梦境,他完全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应该也不是裁决者,因为齐格已经知道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