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被拖了出来。
皮肤火热得快要灼伤,身体却有如从体内往外冻僵一般。那么,在这里的当然就是──「那个怪物」吧。
根本无法别开目光,也无法拿起武器抗战──不需要这么做。我理所当然般知道。
我知道总有一天得面对它,我早就知道它的真面目为何。在声名远播的大英雄齐格菲的众多冒险事迹之中,最有名的一段「屠龙」故事。
据说齐格菲手握幻想剑巴尔蒙克,前往挑战邪龙法布尼尔。没有什么故事比这更适合英雄了吧。
咽下唾液。
虽然这是一个广大无比的洞窟,但同时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狭窄压迫感」。理由有二,一是占据洞窟一半以上面积的财宝。只需抓一把,就能保证一辈子富贵荣华的宝藏山。
而另一个则是整只俯卧覆盖在那财宝山上的黑色质量。尽管身形完全与黑暗融合,仍能感受到那股可谓异常的沉重压力。那股压力刺激著想像力,黑色鳞片、火焰舌头、蛇般的双眼、毒气──然后,一切的一切都非常强大的完全生命体。
这恐怖强烈到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内心竟然没有因此崩溃的程度。或者是其实已经彻底粉碎了,所以根本没有自己已经崩溃的认知呢?
那是只允许一条生命存在的场所,也就是说,除「邪龙法布尼尔」以外的所有生命都将死绝的场所。
现在在这里只让人感到无比可怕,即使想逃,双脚也像被定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动就会死,甚至觉得「看到就会死」的念头有如常识。
龙张开下颚。
更恐怖的是,龙果然是生命体,既然已经达到这种层次,要什么都不吃地活下去应该并不难,这条邪龙纯粹是为了玩弄其他生命才进食。就像持续玩弄老鼠的猫、慢慢消化青娃的蛇──这类的捕食者Predator。
恐怖缓缓灼烧皮肤。若这是梦,之后会醒来。但眼前的景象──真的是梦吗?
如果在这里被吃掉,可以保证自己还是能醒来吗?
若无法便只能一战,但肯定无法战胜。如果手中有一把剑,起码还能选择自杀……
「……什么?」
这时我察觉我的右手握著一把剑,我的手臂戴著护手,然后醒悟──看样子现在的我似乎是「齐格菲」。
那么就能一战──心里怀抱著类似这样的渺茫希望,可以不别开目光,直盯著这条恶龙看。
龙停下动作,膨胀而出的杀意收缩,转化成谨慎观察事物的眼眸。我紧紧握剑,甩开些许犹豫──一举奔出。
法布尼尔瞬间摆出应战态势,随著足以捏碎我灵魂的咆哮,人与龙之战于焉展开。
砸在周遭的火焰游涡瞬间点亮整片黑暗,但那肯定不是正确的光,而是为了显露地狱而出现的地狱之火。
在不知道该如何攻击的状况下,只是一心一意地挥著剑。尽管每一剑都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却几乎没有「砍中」的感觉。
彷佛无数虫子钻过背部的恶寒让自己反射性地滚倒在地。接著一条尾巴粗鲁地从头上挥过。
苍蝇与人类……不,差距更甚于此吧。只要擦到一下,就无关自身幸运与否,肯定会毙命。
大声怒吼以转移自身恐惧,往身体一刀,再转朝尾巴一击。屠龙者感觉是那么遥远,自身死亡却是如此贴近。
──不可能赢。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实际上真的觉得不可能赢。立于众多幻想种顶点的怪物,这就是所谓的龙种。能吐出火、冰或毒气,强壮程度超过城堡,而且那些利爪能轻易撕裂钢铁,尾巴一挥,甚至连钻石都能加以粉碎吧。
但是,我的身体齐格菲确实收拾掉这条龙了。那么,没道理我打不倒它。
……照理来说是如此,然而我完全看不到任何通往胜利的道路。龙爪连同胸甲撕裂我的胸膛,身上的铠甲就像纸屑那般粉碎,从胸口喷出鲜血,身上的肉大举被刮走。
这可不是痛这个字眼就能打发的感觉,我感受到的是一股决定性的丧失。这致命的重大打击,满溢而出的痛楚究竟有多剧烈,只需听那阵完全无法想像是自己发出的尖锐哀号便可明瞭。
眼前一阵朦胧──法布尼尔为了给我更进一步的打击而采取行动。我在足以让意识远离的强烈痛楚作用下,软弱无力地挥剑。
这一剑当然直接被弹开,被打飞的身体在地上打滚,遭到火焰灼烧。声音早已沙哑,甚至连低语都办不到。
肉体根本就是在生存本能或除此之外的某事物强行驱策下行动。那某事物拚命告诉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抬起脸──与异形团块对峙。口中软弱地嘀咕「不可能获胜」,明明可以找出成堆失败的理由,但获胜的理由却只有「现在的自己是齐格菲」。
不──或者是说……
恐怕就连齐格菲都陷入苦战、绝望,寻找著些微光明,在激战后最终才得以成功讨伐这条龙。
但是,只模仿了他外表的我──或许会跟那时候败给「红」剑兵莫德雷德一样,无法战胜这条龙。
我颤抖著抹掉身上的血,尽管确定自己无法战胜,仍站了起来。龙的眼神冷酷,不管我有没有战下去的意志,它都将在几秒后扑上来吧。
以双手握剑,强忍胸口的剧烈痛楚与不断流出的血液。因为我是用双手握剑、用双腿跳跃,不管头或胸口受到多严重的损伤都无关。
自己也很清楚……这其实是很空虚的抵抗,但脑中莫名地并未浮现「逃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