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骑兵一边安慰,一边扎实地走在漆黑的山路上。抬头看不到任何星星,看样子这里施了迷惑方位的幻惑魔术,指南针和地图八成也派不上用场。但是,骑兵似乎认得路,只见他直直走在林间小路上。
「还好有我陪你吧?」
骑兵露出满脸笑容。一想到明天起就再也看不到这个笑容,人工生命体不禁觉得惋惜。他将回到圣杯大战之中,而自己──自己则必须思考怎么活下去。
自己死掉的可能性很高,而他在圣杯大战之中丧命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所以说,这回道别很可能变成生离死别了。
他是英雄、是冒险家,更是使役者,是为了作战而被召唤到现世,跟自己这种只为了消耗而被产出的存在差太多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吗?」
人工生命体含糊其词,没必要告诉别人自己毫无价值的自卑感。
埋在一片黑暗之中的森林非常安静,除了每次风吹过带起的细小草木摇摆声以外,甚至连鸟鸣也听不见。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范使魔,架设在这座森林的结界简直彻底到病态的程度。
「啊~~好怀念喔……这种气氛!你知道吗?我过去曾经被变成树木喔。」
一边笑,一边抬头仰望天空的他说著过去的失败案例。阿斯托尔弗虽然经历过许多光鲜亮丽的冒险,却也有过同样多的致命失败经验。
每次参加骑马战都会被打败;中了好几次魔术陷阱;好不容易在月亮上找回的理性,也在不知不觉中就蒸发了。
尽管如此,阿斯托尔弗却没经历过挫折。应该说,他并不把失败和输当挫折看待。
「例如被变成树木的时候我觉得心情很平稳,意外地很不错呢。鸟儿会毫无戒备地停在我的手臂上,鹿和狼一类的动物也会来倚靠著我。」
能够这么想的恐怕只有他了,一般人被变成树木大概都会绝望不已吧。或许是天生乐天的个性让他能够这样,活著的时候总是向前看。
「你啊,打算怎么活下去呢?」
骑兵突然拋了个困难的问题。虽然弓兵也问过同样问题,既然现在的目标是活下去,那么答案只有现在没有余力思考自己想要度过怎样的人生了。
黑暗森林……没错,自己的人生就像这片黑暗。漫无目的,没有目标,彷佛甚至连要生存下去都很难的森林。
「这样啊……如果能尽早穿过这片森林就好了。」
发自内心慰劳的话语撼动小小的灵魂,人工生命体心想:啊啊,希望真的可以逃走,希望能在逃离之后跟骑兵尽情聊到忘我。
骑兵停下脚步,握著的手用力到甚至让人工生命体觉得有些痛。挡在两人跟前的,是「黑」剑兵与其主人戈尔德。
看样子他俩是先行绕过来埋伏,剑兵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另一边的戈尔德则明显地表现出不悦瞪了过来。
骑兵叹气说:
「……嗯,你该不会有什么秘密?其实是使役者之类的?」
应该没有。但对骑兵来说,除非有这么大的秘密,否则他也无法接受为什么千界树要特地拘泥区区一个人工生命体吧。
戈尔德厌烦地说:
「骑兵,我们不能让那个人工生命体走,你退下。」
──就算这么说,这个「黑」骑兵也不会乖乖听话。
「不要喔。」
骑兵直截了当地驳回戈尔德的提案,思考时间几乎等于零。那根本想都没想就迅速回答的态度似乎更惹毛了戈尔德,只见他彷佛正忍受著不悦般咬牙切齿。
「剑兵,去拿下骑兵。这你起码做得到吧?」
收到命令的剑兵向前一步。
「啥?你的主人正常吗?」
剑兵保持沉默,一口气向前跨步抓住骑兵的手臂与脖子,并把他从人工生命体身旁扯开后摔在地上。原本倚靠著骑兵的人工生命体,就像断线的人偶一样当场倒下。
「你──!」
这两位使役者的基本能力就有差距,骑兵被剑兵压制著,只能双脚乱踢。
「等、等等!我叫你等等啊!剑兵!放开我!剑兵!」
「该死的达尼克,竟然叫我做这种事……」
人工生命体趴在地上仰望戈尔德,眼中没有强烈敌意,也没有求饶的情绪,甚至能说有的只是如同相机镜头那样窥视人类的无机质双眼。
「……!」
戈尔德咂嘴,一把抓起人工生命体的纤细手腕,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焦躁与恐惧。竟然害怕区区一个人工生命体──身为魔术师,绝对不能接受这种事。
「真是的,找我麻烦……术士似乎打算磨碎你,拿来用在魔像身上。感谢我们吧,我们会把你脆弱的身躯变成石头。」
一片沉默,人工生命体拚命转动因为疲劳而彷佛陷入泥沼之中的大脑。手腕被紧紧抓住,彷佛即将折断,眼前的男人抓著自己,似乎是接受了那个术士的命令。
人工生命体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拘泥自己,虽然不知道,但应该如同眼前这个人所说,自己的命运就是被磨碎。换句话说,要逃离这个状况,就必须做出一项选择。
但是对人工生命体来说,这个选项实在很难,那是已知自身未来为何的生物不可以选下的选项。因为生命短暂得跟蜉蝣没两样的自己,怎么能够做出践踏其他生命的事情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