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被主人下令不得开口说话的「黑」剑兵甩掉些许犹豫,开口说道:
「希望下次能跟阁下战个痛快。」
这句话里面充满莫名的企盼,但「红」枪兵迦尔纳不知道。
他不知道英雄齐格菲炫丽的英雄事迹背后有些什么,尽管如此──大概多少感觉到这句话里面夹带的情绪吧,只见「红」枪兵微微点头,表示赞成剑士的说法。因为,那也是枪兵心底的愿望。
这不像约定或者誓言那样重要,两人把对方看成必须诛杀的对象,也理解是必须一战的使役者,所以才有同样感受。
「──噢,我真幸运。『黑』剑兵啊,我打从心底感谢我如此幸运,能在第一战与你交手。」
这是「红」枪兵给予的无上赞赏,那里有著战士之间的羁绊。就好像「希望能打倒你的是我的剑、我的枪」那样,跟纯真少年一样的梦想。
「那么再会了,『黑』剑兵啊。」
「……」
无言送别。「红」枪兵立刻灵体化消失,天空也渐渐染上即将迎向黎明的淡紫色。
「──打得漂亮,不愧是德国第一英雄。」
「黑」剑兵点点头,回应裁决者的称赞。
戈尔德虽然瞪了擅自开口讲话的「黑」剑兵好一会儿,但他重新振作精神之后,开口对裁决者说:
「裁决者啊,愿不愿意与我们同行呢?若你的任务是审判在托利法斯进行的圣杯大战,那么我认为在千界城堡逗留应该最理想──」
「不,这样无法保证公平。你不用担心,我的探查能力是一般使役者的几十倍,不管在托利法斯的哪个地方开战,我都能立刻赶过去。」
裁决者冷冷地拒绝。这场圣杯大战本身就是两股势力互相对抗的前所未见状态,不管再怎么糊涂,都不可以跟其中一方有瓜葛──即使是做做样子也不行。
「……剑兵,我们走。」
戈尔德的声音明显压抑著不悦情绪,显而易见他最初的目的就是控制裁决者,却因为「红」枪兵杀出而乱了套。就算想靠剑兵的力量强行带走裁决者,时间也不够。戈尔德好歹是个魔术师,不至于愚蠢到让使役者在大白天交手。
戈尔德带著灵体化的剑兵背对裁决者,看他双肩微微颤抖,或许是出于耻辱吧。
他们离去后,裁决者重新审视两人造成的损伤痕迹。那些痕迹太随意、太没秩序、太没有方向性,足以证明这并非抱著想要破坏的恶意所做出的破坏行为,单纯只是战斗的余波罢了。没错,单纯的战斗余波导致高速公路路标一分为二,大地则像陨石坠落那样四处凹陷。
裁决者心想,还好这里不是高架道路。因为一个不小心,高架道路就很可能无法支撑使役者的踏步而崩毁。当然使役者不会因为这样就丧命,重建高架道路却要花上许多时间,这会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总之,「黑」剑兵和「红」枪兵的战斗以平手做收。两方都没有受到重创,也没有消耗大量魔力,是一场轻微的小对抗,只能算前哨战。
但「只不过」是前哨战就造成这般惨状。
战争会愈打愈激烈,也会有使役者和主人脱序演出吧。自己──裁决者贞德‧达鲁克真的是为了监视他们才被召唤的吗?
她没办法斩钉截铁说不是,但也有种无法尽信的暧昧感觉。总之,体内有某种东西对她诉说,这场圣杯大战「不对劲」。
「……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吧,总之只能尽力了。」
裁决者握紧拳头,独自宣告。然后突然觉得太阳都要升起了,却还穿著铠甲的自己有些丢脸,急忙解除以魔力编织而成的铠甲,换回原本的便服。
在淡紫色的天空下,少女顺著道路往回走提起包包,悠哉地走向托利法斯。
§§§
──每个人都在呼唤我。
「救救我」、「好痛」、「好难受」……基本上,就是这三种重复,但数量实在太多了。无声地寻求帮助,哭诉痛楚……煎熬的惨叫。被毫无道理的命运击垮,害怕死亡而啜泣的弱者们。
男人心想:啊,这并不是他们抓著我不放,而是我听到他们哭诉的声音罢了──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一件伤感的事。若有人寻求协助,就还有希望;但连寻求协助的对象都不存在了──这些声音只会融解、流逝而去。
──那就由我……
想到这里,从梦中醒来,张开眼确认自己的肉体,方才那毫无疑问是一场梦。纤细的双臂无法握剑,身上的一级魔术回路是只要使用魔术就可能炸开肉体的危险玩意儿。
没有拯救他人的力量,没有寻求他人协助的力量。这是当然,自己只是个人工生命体,诞生到现在才几个月。以扮演供应使役者魔力的电池角色诞生,原本是个只该等待死亡来临的存在。
求救的声音来自谁?是自己右边的少女?还是左边的青年?或者是对面那个「无法成为人形的存在」呢?
但不管是谁,自己依然什么也做不了。获得的圣杯大战相关知识,能理解自己目前是处在多么重要位置的东西。
让使役者现界所必须的东西,说穿了就是魔力。而且可以说,魔力多寡事实上将决定使役者的力量。
如果没有足够魔力让宝具真名觉醒,不管拥有多强大宝具的英灵,都可能在使用宝具同时消灭,因而败退。
反过来说,消耗低的宝具威力虽小,却可以不用顾虑魔力连发。只击发一次就没了的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