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斯坦并没有到处闹事,大多都在城堡中庭的花园摘花或看看天空。骑兵虽然偶尔会去找她聊天,但她几乎不予回应,就算有回也只会表现出不悦。
卡雷斯既然都被选上当主人了,自然也有他的矜持。既然对方可以沟通,那就该好好谈过一次。如果可以,也希望她能理解一下主人与使役者之间的上下关系。
就这样,卡雷斯决定找狂战士好好谈谈。
来到中庭,就看到「黑」狂战士果然在中庭的花园摘花。虽然觉得这个情境有点不吉利,不过卡雷斯还是自我激励之后,踏出脚步。
「……嗨,你好啊。」
总之先举手轻声打招呼,狂战士瞥了自己的主人一眼,接著立刻别过头去,明显就是不想理人。
虽然卡雷斯有点不爽,但这时候发脾气对事情也没有帮助。应该要冷静下来,好好讲清楚才对。
深呼吸……说出第一句话。
「啊──那个,就是,对不起。」
低头道歉。虽然心里决定好要明确告知上下关系,但卡雷斯做出的第一件事是赔罪。狂战士再次看了看他的脸。
「就是,那个,因为我顺口说出了你的真名对吧?」
「……呜呜。」
狂战士马上发出不满的低吟。卡雷斯心想果然是这样啊,总觉得她好像对自己抱持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因为之后可能会跟他们为敌嘛,真的很抱歉。」
「……呜……」
狂战士点头同意他说的话,低吼声也不再显得那么不悦。或许因为知道卡雷斯有正确地理解圣杯大战「之后」可能会怎样,而感到安心了吧。
「只是呢,我目前的想法是要尽可能在这场圣杯大战中幸存下来。你觉得呢?」
狂战士握著摘下的花,无言点头表示同意。
「好,狂战士,我们从知己开始吧。」
「……?」
卡雷斯对不解地歪头的狂战士说明。
「在召唤之前,我原则上详细调查过所有关于你的资料,但传说并不一定正确,而那些偏差很可能造成致命的事态发展。我现在开始说明关于你的事情,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要纠正我喔。」
狂战士意外乾脆地点头同意。
维库托‧弗兰肯斯坦是一介学习自然科学的学生,他被创造「理想人类」的偏执想法缠身,花了两年岁月,成功赋予了生命给没有生命的拼接肉体。
按照他的理想,应该是一个聪明、美丽,真的可谓完美的人类诞生;然而实际完成的是一个丑陋的怪物。弗兰肯斯坦因为太害怕将她再次分解,并逃离当场──
但是,那个怪物就算遭到分解仍然活著。她重新接好自己的身体,执拗地一路追踪弗兰肯斯坦直到瑞士日内瓦。这是一出由憎恨与思慕之情构成的追逐剧。
她恳求父亲弗兰肯斯坦。
──我并不想给你造成困扰,但你所创造出的我只能孤单存在这个世界。
──孤独很难熬、很苦、很痛,求你至少、至少再创造一个我。你应该做得到。
──请创造一个可以作我伴侣的存在。
弗兰肯斯坦毫不留情地拒绝,这不是可不可以做到的问题。对他来说,他花费了所有精神创造出眼前这个人造人,结果生出这样丑陋的怪物;还要他再做出第二个?光想就觉得可怕。
说到这里,卡雷斯先停了下来,看看狂战士的脸。
究竟是维库托‧弗兰肯斯坦的审美观有问题,还是──尽管外表这么美丽,她心中仍有无法掩盖的丑恶一面呢?卡雷斯不得而知。
当她理解维库托‧弗兰肯斯坦不断反覆的「做不出来、再也做不出来」乃是事实之后,陷入深深的绝望。
即使如此,还是要逼他做出来。
她杀了弗兰肯斯坦身边所有人、杀了毫无关连的无辜人士,最后甚至杀害了他最爱的未婚妻。
尽管做得这么绝,弗兰肯斯坦还是拒绝一切,只是一直逃避。
他身上早已不复见原本快活、才华洋溢的青年形象,虚弱得像个年过六十的老人,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怀著后悔之情,在北极发疯身亡。
──应当憎恨的对象消失,应当思慕的男人也从世界上消失了。
她告别据说是最后看著弗兰肯斯坦死去的男人沃尔登,在北方尽头堆起一座柴火小山,一边说著「我的灰烬啊,乘著风散落大海吧」,一边点燃烈火烧死自己──
这就是弗兰肯斯坦在偏执之下创造出的怪物最后下场。
卡雷斯说完狂战士的生前事迹,这之间她没有插嘴过一次,或许她觉得不管对不对都不是很重要吧。
「……好了,狂战士,我想你的愿望是『获得一个跟你一样的伴侣』对吗?」
「呜呜。」
她点头了,看样子没猜错。
「……城堡里面的人工生命体们不行吗?应该是类似的东西吧。」
「……」
狂战士粗鲁地把手中的花砸到卡雷斯脸上,但意外地不痛,让卡雷斯有点吃惊。